金橘糖味道的祖母

□ 李小丽

秋风乍起，秋叶飘零，烟雨迷蒙中，指尖在电脑屏幕上敲敲打打，电脑旁放着几块自己手工做的金橘糖。我有慢性咽炎，近来可能是贪凉的缘故，总感到喉咙不舒服。剥开糖纸，一股淡淡的清香和甘甜沁入鼻尖。一直觉得金橘的味道就是怀旧和思念的味道，一旦触及，便留下连唇齿都会眷恋的清香。我把手合在阳台冰凉的玻璃上，此时，窗外的雨珠更加细密了，眼前一切早已模糊，我的思念，便在不经意间被勾起……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小脸苍白的样子惹疼了祖母的心。祖父是个老药师，那时家里三天两头熬中药给我调理，祖母端着黑黑的中药汤汁，我看了一眼，小嘴一撇便想哭，似乎还没喝，它就已经苦到了心里。记忆中，祖母总哄着我说：“丽宝乖，喝完了有奖励。”于是我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喝下去，喝完后差一点又吐出来，祖母连忙摊开她的手心给我看，金灿灿的包装里面，是金咖色呈条状的金橘糖。

祖母的手很巧，这些金橘糖都是她亲手做的，那个时候我经常见她在橙黄色的金橘上打数十个小眼，然后将这些打了眼的金橘放入清水中浸泡，我看不懂那一道道工序，就觉得好玩。经常是祖母做金橘糖，我在一旁捣蛋，祖母却从不恼，那制作好的金橘糖，仿佛是岁月的守望者，载着我幼时的欢乐，载着祖母往日的笑容。

金橘糖做好后，外面裹一层糖衣糯米纸，祖母再用漂亮的糖纸把它包起来，那些年，吃完后的糖纸我舍不得扔，都被我摆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那时，我为了积攒更多漂亮的糖纸，总去找金橘糖，祖母却藏得严严实实，我竟乐此不疲。最后，我终于找到了金橘糖，它就在我的枕头底下，我寻寻觅觅的东西，原来一直属于我。你要问幸福在哪里，那就看看追尾巴的猫咪，幸福就在尾巴上，一直跟随你。

有太阳的日子里，我会帮着祖母在院子里晒上草药，我便觉得阳光里也带有草药的清香，我枕在祖母的膝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乖顺得像一只小猫，祖母闭目养神，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微微抬头，看见祖母银白色发梢上的金色阳光入了迷，真像金橘糖的颜色啊。我看着看着，困意袭来，依偎着祖母也甜甜地进入了梦乡。那丝丝缕缕的阳光缓缓移动，轻轻拂过我和祖母的脸颊——那是最古老的时针，刻录着我的成长、祖母的衰老……后来，祖母去了，我的生活中再没有了金橘糖的味道。

工作后，我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制作金橘糖，想找回记忆中的味道，却总是徒劳无功。直到我做了母亲后的一天，女儿嚷嚷着叫我做金橘糖给她吃，那天我终于还原了记忆中的味道，原来，并不是之前做的工序不对，而是里面少了耐心，少了火候。

【来源：春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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