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者言 蛋炒饭的记忆

文 | 雷作作

编辑 | 闫宝

外婆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个开朗坚强的语文老师，很少在旁人面前掉泪。唯一一次记得她哭得特别伤心，是小时候家里有一只下蛋的母鸡丢了。

我已记不清楚那个时候自己几岁。只是记得鸡丢了之后外婆坐在竹编的椅子上，背对着门趴在桌子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桌子比我高很多，平时我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桌子的边缘。小小的我踮着脚尖笨拙地拉着外婆，说外婆不哭外婆不哭。她哭了一会儿弯身下来一把抱住我，我只能不停地给她擦眼泪。她对我说：“君君，我们家给你吃蛋的母鸡丢了。”我大人一般豪迈地安慰：“君君不吃鸡蛋了不吃鸡蛋了。”

外婆去世以后，她带泪的脸庞和当时的场景再一次走进我的梦里。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门口，外婆还是坐在那儿，双手趴在书桌上。醒来之后，我断定自己真的不那么喜欢吃鸡蛋。到底是因为年幼的承诺还是自己本身就不爱吃呢？我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所有我擅长做的菜，竟然没有一样是与鸡蛋有关的。

我唯一记得和鸡蛋相关的菜，是外婆给我做的蛋炒饭。

外婆这辈人经历过灾荒年份。苦难的日子让她觉得食物就是老天的恩赐，不仅要有感恩之心也要有敬畏之情。那时候条件不像现在，外婆每天都盼着母鸡能下个鸡蛋，给我做一碗蛋炒饭，那是老人眼里最好的营养。

蛋炒饭的饭一定要隔夜的米饭，如果可以最要用甄子饭。因为外婆说甄子饭的米比电饭煲煮的口感更硬，水份更少。炒出来的米粒颗颗分明有嚼劲儿，还有一股木香气在里面。

每次一想到蛋炒饭，外婆打鸡蛋的样子又回到我眼前：鸡蛋打散后用筷子不停搅拌，加少许白糖和盐再继续搅拌。灶台生火，锅热后放入一勺猪油，油热再放入鸡蛋不停翻炒划线（在我看来外婆炒鸡蛋就像在划线一样）。等鸡蛋7成熟的时候把米饭放进去不停翻炒，起锅前再撒一把葱花翻炒两下出锅。金黄的鸡蛋包裹着每一颗米饭，葱花是蛋炒饭不能缺少的点缀，猪油散发着亮晶晶的动物油脂的香气。外婆还会在泡菜坛子里抓点泡菜或者泡姜让我搭配着吃。

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母鸡，碰巧生长喂养在我们家而已。

而那只普通的母鸡丢了，一位老人坐在家门口大哭了一场。

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蛋炒饭，我却觉得那是世间的最美味。

我相信蛋炒饭大家都会做而且也做得很好，我就把甄子饭的做法分享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