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表现情节和手法 分析齐白石作品中的现实主义绘画元素
齐白石的作品中又常常用心思去描绘一些现实中的情节,这又显现了他的作品与现实主义绘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情节”的描绘在传统的文人画中并不多见,齐白石作品中的情节在真实描绘的基础之上,又有着很高的艺术性,而非一些现实主义绘画中“叙事性的情节”所能比拟的。 如《老鼠偷油》一画中,就安排了老鼠偷油后,鼠猫对视的这一情节。老鼠洋洋得意,猫则怒目而视。鼠猫都被富于人格化了。
画上的题诗则这样写道:“昨夜床前点灯早,待我解衣来睡倒,寒门只打一钱油,哪能供得鼠子饱。值有猫儿悄悄来,已是油尽灯枯了。按照诗中描写,可以画老鼠如何偷油,或是描绘猫儿如何捕鼠等。可作者却安排了鼠猫对视的场景,展示的是猫鼠对视的两个”肖像“式的形象,通过二者神情的对比来揭示主题。现实中猫鼠对视后,老鼠不是被吓得不能动了,就是跑得没影了,哪能洋洋得意呢?可齐白石就大胆地把老鼠画成了这样一个洋洋得意的神情,很有小人得志的感觉。这倒和俄国画家谢洛夫给雷洛夫寓言所做的插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中《狐狸与仙鹤》一文中,谢洛夫就画了狐狸与仙鹤两个人格化的动物形象,狐狸的狡猾与仙鹤的睿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老鼠偷油》一画中,那盏即将熄灭的灯芯也颇耐人寻味,它使人感到猫虽然到了,可老鼠却得手了,面对这样一个残局,猫没法收拾,只能对老鼠怒目而视了。至于下文猫能否捕到老鼠,则又是一个悬念了。透过这一情节的背后,我们更能看到作者无奈的心情和苦中作乐的生活态度。这幅画表面上是在画猫鼠对视,实则是在画自己的内心,而人的心情形容起来比较抽象,难于下笔表现,安排这一情节,就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至于《鼠子闹山馆》可称得上是《老鼠偷油》的姐妹篇。在一盏油灯下,三只老鼠正在啃一本书,这很可能是主人挑灯夜读,只因为累了,便睡觉了,所以灯还没有被吹灭,可这时老鼠便出来作祟了。读书人爱书如命,老鼠却不管这些。画上的三只老鼠在动态神情上描绘得惟妙惟肖,把老鼠啃书描绘得令人信服。
三只老鼠中两小一大,两只小的已经跃上书籍开啃了,而大的在后面正准备啃,从中体现了大老鼠的小心和狡猾,两只小老鼠中下方的浓墨描绘的更是有趣。它的前腿已跃上书籍,可还有一只后腿悬在外面,看来是往书籍上跳跃时下落后立足未稳,这充分描写出了老鼠要啃书的急切心情。在此情景下,作者看了只能是无奈,大有“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另外,读书人读书常被称为“啃书本”,而如今老鼠也啃起了书本,许你读书人啃就不许人家老鼠来啃吗?只是此“啃”非彼“啃”罢了。 作品《丰年》可以称得上是情节的特写了。画面上画了一颗玉米,其中一穗赫然长在上方。这一穗上有几颗是缺损的,既然是丰年,为什么玉米会长成这样的,一看下方便知。
下方画了两只蚱蜢,看来这玉米上是两只蚱蜢的杰作了。那么这丰年会不会被破坏呢?再看玉米上方还画着一种螳螂,看来蚱蜢不会得逞的,自有螳螂收拾他们。画面上的故事情节就是这样逐层展开的,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在经历了悬念后才显现主题的寓意。而且,作者寓意“丰年”时也没有画许多庄家,仅以一棵玉米,三只草虫的“以小见大”式的特写式的场景来展现的。 而齐白石的绘画的表现手法也经历了由写实到写意的转化。众所周知,齐白石曾做过画匠,接触到了丰富的民间艺术。在广大群众眼中,只有真实可信的东西才会有市场,所以“写实”手法的表现是尤为重要的。早年齐白石曾给人画过许多肖像,现存世的作品有《黎夫人像》、《胡沁园五十岁像》、《沁园师母五十小像》、《谭文勤公像》、《邓友光像》等。这些作品的人物的面部大抵都沿用擦炭画的方法,强调视觉的真实感。
而《黎夫人像》则更具特色,人物面部运用的是逼真的写实画法,可人物的服饰和周围的环境则运用了线描重彩的画法,很有装饰性,在这样一幅写实与装饰结合的肖像作品中,能看到齐白石早年就对艺术手法的多样性有着深入的理解。 当齐白石作为职业画家开始进行艺术创作时,其写实手法在其作品中就体现的十分明显。这点可在齐白石的花鸟画作品(尤其是草虫)中体现的尤为突出。他笔下的蝗虫、蟋蟀、螳螂、蝉等草虫无不描绘得惟妙惟肖,精细入微,以至于连草虫翅膀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从中不难看出宋画对他的影响。宋画是十分重视写实的。
宋徽宗在指导其画院的画家时就说画仙鹤要看清仙鹤飞翔落地时是哪只脚先着地。这种做法未免有些教条,但足见对于写实的重视。 当齐白石的艺术创作进入成熟时期,他也十分重视在大写意的画法中融入精微的写实手法。以 1939 年的作品《秋趣图》为例,画中的菊花,花盆等都运用写意手法挥写而成,而蜻蜓、蝉、蝗虫、蟋蟀等草虫则是工细的工笔手法。这种“粗”“细”“繁”“简”的对比,更增添了其作品的韵味,多样性的手法在同一幅作品中得以充分的体现,这点在他的不少花鸟画小品(如册页)中体现的很多。 在齐白石艺术创作的后期所运用的都是写意手法,而且以大写意居多。如1957 年的作品《葫芦》,葫芦叶就是信笔的几个墨块,连叶筋都没有勾。
能显现其特征和细节的则是葫芦的轮廓,枯笔勾出的藤蔓和葫芦架。这时期的画法,齐白石放弃了对象的许多细节,也放下了许多束缚,但对于精微处却不放过。这正是对他所说的“似与不似之间”的至高的艺术境界的诠释。白石老人的晚年不仅是在描绘纷繁多彩的世界,更是在抒发他那超然的心境,因而作品意笔味十足、笔法老辣。 纵观齐白石一生画法的转变,倒是与现实主义绘画手法的转化一脉相承。(先前的现实主义绘画作品也许是由于主题的束缚,对于其手法一味强调写实。可前苏联画家莫伊谢延科的作品就给了这最好的回应。
他的作品《演说》中的人物、战马都是写实式的剪影,面部都是信笔点上去的色块,根本没有具体的五官细节,背景则完全是空白,完全借鉴了国画“计白当黑”的理念。可整个画面的元素构成在一起就描绘出了一幅在雪地上一队骑兵接受战前动员的场景。)看来现实主义绘画作品用何种手法表现并不关键,关键是所表现的对象是否能真实可信。 综上所述,我们分析了齐白石作品中所包含的现实主义绘画元素,而作为一个传统的国画大师,其作品中竟有着如此之多的现实主义情节,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思考。在我们以在一个新的视点来看待齐白石的作品时,不能不对齐白石作品中现实主义绘画元素的成因探了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