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振：从普通读者到深入研究：对普及《金瓶梅》阅读体会与建议

对《金瓶梅》苦涩而侥幸的认识过程

笔者在1986年大学毕业前第一次阅读《新刻金瓶梅词话》，当时读下来完全没有特别好感。

作为一名理工科大学生，笔者也是全班同学中唯一硬着头皮读这本书的；对普通读者，要抓住该书的要旨毕竟不易，人们对该书的“黄书”印象也影响到阅读该书的积极性。

如果一个大学生没读过“四大名著”很可能感到缺憾，但没有人为没读过《金瓶梅》而感到难为情。

相反，读《金瓶梅》被同学当成笑谈反而是常态。

笔者1989年在深圳购买港版《真本金瓶梅》，阅读后也完全没有感觉。而且对《金瓶梅》的版本感觉更加混乱。

在理工科大学和同学中，很难找到一位《金瓶梅》阅读和欣赏的导读人。

2002年秋，笔者写《巨人的背影——为毛泽东辩护及当代中国问题省思》一书，注意到毛泽东对《金瓶梅》的一个评价：

《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

这个评价给笔者极大冲击：毛泽东这样的大学问家对该书如此推崇必有道理。

笔者随后将三联书店的“崇祯版”买来细读。

但三联版“崇祯本”前面由王汝梅教授所写的序给笔者一个打击：花这么多钱买到的居然不是正宗版本。

对于普通读者来说，最期待的就是有人告诉他应该读哪个版本就行了，对于版本错综复杂的关系，那是学者们的兴趣，而不应指望普通读者的深度介入，更不要指望读者去购买和阅读每个版本，因为该书实在是太厚了。

但三联版的这个序又让笔者这样一位普通读者纠结。

但既然花这么多钱买了，好歹就硬着头皮读吧。

令笔者惊奇的是，从第一回第一页开始，笔者就立即被该书深度吸引，利用工作后的所有闲暇时间阅读，近乎废寝忘食。

之后，笔者又买来中华书局会评会校本“第一奇书”，之后再去图书馆借来“词话本”细读，一个月通读三大版本，获得过去阅读时没曾有过的满足感。

阅读的直觉告诉笔者，“崇祯本”可能是正宗的，“词话本”那两回半可能是乱写的，尤其第一回的感觉差别如此之大，以至于笔者将年轻时对该书没有好感的原因归咎于“词话本”第一回带给笔者的糟糕感觉。

之后笔者通过深入研究“崇祯版”评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找到“崇祯版”是正宗版本的一个证据（请见笔者在本次会议的另一篇论文《“崇祯本”眉批揭示其是<金瓶梅>祖本的事实》）。

应积极推动“崇祯版”的普及

根据笔者个人的体会，金学界和出版界在推广《金瓶梅》阅读方面是有欠缺的，金学界虽然有学术的严谨，但却没有体认普通读者的阅读能力，而出版界虽然出版了所有版本，但也没有体会普通读者其实并不需要读所有版本这一要点。这构成了普通读者不知道应该读哪个版本，也不知道该书美妙到何处，尤其是“词话本”第一回，对普通读者带来的感觉似乎只有混乱。

而“佛头着粪”的《真本金瓶梅》等更是败坏读者对《金瓶梅》的第一印象。

学术界虽然对哪个版本是祖本一直有争论，但一个共同的认识是：“崇祯版”具有较高的可读性。

而这恰恰是普通读者最需要的。

也就是说，虽然读者对买哪个版本感觉迷茫，但从培养初读者对该书的兴趣角度入手，推荐“崇祯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但这个推荐工作却被完全忽略。

如果不积极推动和宣传“崇祯版”，读者将会经历和笔者同样的偶然与苦涩，甚至会永久性地让读者失去对这部伟大著作的兴趣。

“接地气”的简体双版本《金瓶梅》的诞生和贡献

2002年底，笔者在《巨人的背影》这本书联系出版社不果的情况下，不得不辞掉半导体行业的技术工作而成立南洋出版社，同时投巨资编辑出版全球第一套简体全版的《金瓶梅》[1]。

该书以北大崇祯本为主体，将词话本中不同的部分附录在后，其中包括“词话本”的第一回前半部分、第五十三和五十四回的全部内容、“欣欣子序”、“廿公跋”、“新刻金瓶梅词话·词曰”以及“四贪词”一并附上。

这样，读者可以很方便地阅读比较两大版本的区别，而不再有选择版本的苦恼。

虽然辞掉半导体行业高薪工作让笔者损失惨重，新加坡各种要素成本的高企和中文阅读气息的稀薄也使得该书完全看不到利润，当逐渐被读者认知时又盗版泛滥。

对于金学研究者来说，阅读影印本或繁体似乎更能接近该书的原貌，但对于普通阅读水平的读者来说，这近乎苛求，因此，本社出版的这套书以简体字出版，为多数不太习惯繁体字的读者提供了阅读的方便。

《金瓶梅》奥妙处处，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很难发现和欣赏隐藏其中的每处精彩，“崇祯本”的评点与原著主题一致，且评点的量恰到好处，给读者留有自由辩读的空间，因此，是最佳的导读材料。

笔者在编辑时将崇祯版所有评点插入正文，以双排小字体区分正文，在不影响正文流畅情况下为读者提供了阅读的指引。

根据读者的反馈来看，该书是符合普通读者的阅读需求的。

这也再次提醒学者们必须将自己的学术能力和广大民众的需求结合起来，这是推动文学欣赏，弘扬优秀文学遗产所必需的，是彻底甩掉“黄书”印记的必要过程。

通过该书的出版，再借助于盗版的“推动”，对推动《金瓶梅》在普通读者中的普及做出了实实在在的贡献。

已经成为存量最大的《金瓶梅》版本（前几年盗版最猖獗时，每年某网上平台的销量估计不少于五万套盗版销量，价格从40元人民币到200元）。

百度百科词条“金瓶梅（双版本完整版《金瓶梅》（南洋出版社））”已经获得超过两万的点赞。

这都说明，该书对推动《金瓶梅》阅读的实际贡献。

金学界的责任

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所表达的核心内涵是：文学艺术创作要为人民大众服务。

金学界也不应例外，而应积极响应这一伟大讲话精神，主动肩负起推广和导读《金瓶梅》的历史使命，使这本中国文学史上里程碑意义的伟大著作真正成为广大普通读者可以欣赏的作品，是对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和弘扬的具体体现。

广大金学界同仁可以多种形式来例行上述责任，比如：在自己生活的城市或高校，主动义务地为社区、高校举办讲座，组织读书会，或者在大中专学校开设选修课。

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给广大非学术界的读者提供认识《金瓶梅》的机会，扮演好引领角色。

作者参加学术会议照片

[1]新加坡南洋出版社出版，2003年第一版，2006年第二版，2016年第三版。

作者单位：新加坡南洋出版社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转发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