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美文:少女的倾诉与大海的沉思 所有的天真都是浮华的假象
1
我还是不会写开头。
高中的时候,我很喜欢写议论文,那个时候老师不让,说写议论文得不到分。为什么要写议论文呢?初中的时候,我最喜欢的语文老师跟我说,你写的议论文很好看,我很喜欢,要坚持下去。自那以后,我写记叙文就一直写不好开头,总觉得不真实。现在想来,可能是写的太少了。
高中以后又四年,写的还是不伦不类,但总算是能读。虽然尝试着写点什么风格,但也一直没有头绪。阿飞当了语文老师,那天聊天还说,现在的孩子真累,高考作文越出越难写。我说阿飞,你要当个好语文老师,因为我当年的语文老师对我的影响就特别大。我只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但是她的言行可能影响我一辈子。至少,在读书风格上,已经影响了我十年。
说到阿飞,就想起了当时我们一起投简历的时候,用个通俗的词,时光飞逝。半年的时间,我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当初的细节了。可能是这一个周,可能是只有一个周。从聚餐到档案到送别,我们只用了七天就草率的结束了四年的时光。
我们,不是我。我凌晨的时候睡不着觉,可能也不想睡觉,就那么躺着,就在等明天。
有一个明天的时候,阳光特别好。我一个人往沙滩走,也不知还能见到几次,就想去拍个照。
六月的午后,海风特别小。没有那么冷,也没有丝毫的热气。那太阳就在沙滩上那么晒,那个沙滩,很白。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子来沙滩玩,他们坐在沙滩边的台阶上,我看着那小孩来来回回,把沙滩踩得坑坑洼洼的。海边有几个毕业生姑娘,正穿着婚纱拍照,有一个姑娘不小心跌进了海里,她的同伴把她捞起来,哈哈大笑。
风还是那样的吹,沙子还是那样静。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白色的阳光照在我的头上,照在这个大地上。行走在上边,就像是巨人行走在塔克拉玛干,脚下有金色的细沙,在阳光下,还发着光。
这片沙地,没有螃蟹,只有冲上来风干的紫菜。
2
今早的时候,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因为做了一个梦,太真实,真实的好像生活在假象里。我跟宿舍的兄弟们去高考,先考语文再考数学。第一天考语文的时候我们做的58路公交车,考试的地点在五楼,是一个回廊转角上去很大的平台。我一个人坐在很长的桌子后面,两边各有一个女孩。
来考试的时候没有带笔,因为误了两趟车,想回宿舍重新拿。上了车去考场,半路上阿宁和阿鑫一起上了车。我还奇怪,怎么在这还碰上了?
等到要考试了,临时管旁边的大婶买了笔和尺子。她是把三根圆珠笔和三支尺子绑成一个大三角形。她看了看我,把它拆了开来,送给了我,顺带给了我一块橡皮。我就坐回去准备答语文卷。一共有三张考卷,我仔细瞅了瞅,上边有淡淡的字迹,好像被人写过,又用橡皮擦掉,生怕别人看见。监考的人是一个老头,就那么看着我,要揪住我似的,要抽走我还没有写的卷子。他好像和卖我尺子那大婶认识,使劲地抽了出来,却发现卷子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答卷答的匆忙,正面写完就困了。我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下,突然惊醒起来发现没写作文,卷子已经收了上去。刹那间,冷汗打湿了全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在做梦。
3
那天在沙滩上走着,我就看着那坑坑洼洼的沙地,我就想着。人为什么不能独自的活?没有答案,因为当时天气太好,有个小女孩从我面前跑过,开心地笑着。她从海边踩了水,一路跑过来,踩到干燥温暖的细沙上。一脚一个小沙坑,慢慢的就和这片塔克拉玛干融在了一起,就找不到踩了哪里。
每天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慢慢的淹没掉这片沙漠,波涛会慢慢抚平所有的痕迹。白天温暖的塔克拉玛干,小女孩开心的跑过留下的小沙坑,被冲上来风干的紫菜。
海水会淹没所有的痕迹,那天那时的记忆,那天那时的时空,像梦一样的,也不真实。我突然看见眼前的空气像从海底向上看的波涛,那种起起伏伏的波澜,从海下向上看,是碎裂的,一块块湮灭的镜片,是不规则的菱形和多边形,是不断扩大变小的三角形和圆形。眼前突然出现真实的碧波,整个时空都在凝滞,都在碎裂,都在四面晃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也有一点熟悉。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全身每一个角落一片冰凉。渐渐地,我的鼻腔像是进了水,竟然慢慢地不能呼吸。
对,进了水。我那时就好像跌进了海里的那一瞬。全身上下一瞬间僵硬,不知所措,思维却在飞速旋转。好像那个拍毕业照的女生落了水,不知所措。
那天,她的朋友们将她捞了起来,哈哈大笑。她有点错愕,没有料到,也没有想法。我也没有料到,也没有想法。就在我答语文卷子的时候,就那么睡着了。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被我蹬掉,身上有些冷。
我半坐起来,直起了上身。看着空旷的宿舍,整个屋子泛着红色的光。小白已经走了,他走的那天,我起来送他。也没有说什么离别的话。我还记得,刚来的时候,白哥在帮师姐卖插排。他那个时候很拘谨,也不怎么说话。跟我聊天的时候,也不看着我的眼睛,也不是害羞,也不是沉默。他走那天,我们路上也没有说什么,上车之前我们拥抱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现在想来,如果我再送一遍,也什么都不会说。
毕竟,我们对着头睡了四年。
我躺在床上,看着阿林在阳台收拾东西,阿林也要走了。我问他时间,他说今天是10号。我很吃惊,因为考试那天,明明是12号。没有思考,我竟然很惊喜于重回时光,又回到了考试前,阿林还没有走,我还能送送他。我回头看着白哥,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有点不解。我看到他身后,那空间不知怎么变成了黄绿色,又变成了白色。白哥回过头,又变成了红色。而我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黑色,从我身旁流过,他们都走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等站起了身,发现外面的阳光真好,已经中午了,刚刚收完卷子,语文已经考完了。低了头才发现,我答完了正面,竟然一觉睡到了收卷。想到自己没写作文,觉得有点心灰意冷,就找了个小旅店歇脚,等着下午考数学。
旅店的屋子很小,开门就是床,对面有一个电视机,电视机下面是一个钉在墙上的小挡板。我把手机放在上面,连着无线想看看时间。正巧看见斜对面房间的人换了大衣坐在床上,想来也是刚进旅馆。
考吗?我问着自己,要不要去考数学。
作文没答分数已经没了指望,那索性不考。但是不考又觉得对不起奶奶,所以还是要考。于是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那个屋子那么黑,那么的黑,我看着对面的马桶,伸手想开个灯。咔嗒一声,天花板像是融化了一样掉了下来,地面在逐渐升高,我像是在馅饼里,被黏在了中间,渐渐没有了呼吸。黑色吞没了我的眼,马桶已然不见,像海水淹没了那个拍照的女孩。
黑暗之中,我貌似有了一丝呼吸,隐约的听见阿飞的呼喊,求生泯灭了我所有的理智。一阵挣扎后惊醒,原来一切都是梦。
阿飞在打电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不解和无辜。
4
我那时候在海边,我就想着啊,大海包容一切,在每天晚上寂静无人的时候,就默默地收拾掉这个海边的所有痕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什么都没有存在过。那天美丽阳光下的塔克拉玛干,那天小女孩跑过沙地留下的一串小沙坑,那天我站在沙滩上看着海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因为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从床上坐起来,揉着脑袋,那些突兀的记忆,那些我脑海里的回忆,那些我眼前的真实与虚假,那眼前的波浪和漆黑,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我回头看向窗外,我的这些走过的时光。到底有没有过,像海边的沙粒,像小女孩踩出来的沙坑,在寂静无人之时,被温柔的海浪轻抚,慢慢消失了踪迹。我就站在海滩上,我抬头望天,这个存在的时空,已经在存在的同时被慢慢拂去,悄无声息。这一刻的时光,像是时间大海里的砂砾,而我,就站在这个砂砾上,抬头望天。
砂砾存在吗?我存在吗?大海存在吗?大海以一种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着的千古不变恒定不动的形式存在着。它永恒的存在着,没有本质的变化。它无刻不动,没有刹那的停下。这种运动着的的静止,这种自然地存在方式,我称呼它为“动态的永恒”。
活在时空里的我,在本质上是不是“动态的永恒”?这是一篇记叙文,虽然我不会开头,但是总不能用议论文的手法作结尾。
还是接着记叙吧,我从床上起来,已经是下午了。外面的阳光特别好,我一个人往沙滩走,想去拍个照。
5
然后我在海边发现了一个小女孩。
吹牛的猩猩
17.6.13记
封面内图摄于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