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妈妈的碎发 庐羿

今年格外不同，我再次给妈妈理了她那污垢蓬乱的发，因时间久了，后脑勺像渣男烫，略带棉球。不过她不渣，倒是时常自己叽喳与自喃。

她的精神一直建立在模糊化的自乐，她病了，青春期分裂症。一个陌生的词汇，也是我步入社会几年才知道。我的梦想可能就插死摇篮了，妈妈你能好起来吗？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正赶上周末，爸爸拿唢呐办事去了，妈妈坐在门口，她的脚踝油亮的像巧克力，踏着沉淀灰鞋子，破了点脚头洞。裤子与上衣是邻居给的，屁股和腿上粘满草和灰白土。手指在地面上摆弄几颗土堆石子，粘满灰尘的手不定的摇摆，好像在犹豫拿不拿石子，头对着天说话仿佛有人闲聊，说:糊涂好喝呗，哈～哈～哈。看见我回家了就说：给夜（妈妈给我自取的乳名）吃呗，你白说，就是啊，洗衣粉（指的是粉条）好吃啥的。别人都听不懂，都问我能不能听懂？我说能。

疯妈妈的碎发

我做完饭，叫妈妈吃饭，不理，笑嘻嘻的，我说快点，拉着妈妈的手让她起来，给她打完了灰尘，我说：赶紧洗手吃饭了。我吃好了饭，她一碗饭剩大半碗还没吃，戳戳打打，嘻嘻哈哈说话，我也就等，实在急了就喂她吃。吃完饭，我就在大锅灶烧水，热了，便叫她。

我说：妈妈洗头了，你看你头发，我再看看你牙齿，咦～嗷想吐，黄的都看不见白了。

妈妈说：别算，不洗头咋洗头唉，夜，你耳眼子听不见，笑着龇牙。

我拉着妈妈过来掖着衣领，盆子放在高板凳上，湿水揉发，洒上洗衣粉，我家之前一直这么用，现在我爸还在用。

这时领居瞧见靠着红砖墙，说：小夜还怪孝顺来，应该找当地新闻直播给你拍一下，让人看看多么孝顺。

我微微一笑说：不用不用应该的。其实内心挺怕，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然后急匆匆地冲洗，拿起剪刀剪了发尾，希望长得更长。

我希望妈妈留长发，希望妈妈像正常人，而爸爸觉得麻烦，一长就卖了，一次二三十元。

疯妈妈的碎发

后来再也不留长发，七八年过去了，我给妈妈剪头发已经很多，不在是发梢，而是短发。

而我也经常看理发店手法，和摸索。把她那梳不开的发，重新打理，两边打薄剪短，顶发也是稍微打薄剪发梢。

围布上已不再是靓丽黑发，黑白相依偎。再看看她那黝黑的脸，眼角皱纹我，还有眉毛尾部黑头，像镶了黑钻，都帮妈妈挤过，她总是怕疼。

我的梦一直都是碎的，曾想把你病治好，像老师一样辅导课文。像妈妈一样的呵护。可是见到的人纷纷议论年纪大了治不好。

虽然你是别人眼里的疯子，但是你依然是我的宝。

虽然他们都说把你扔了，但我千万个不愿。

虽然在低微的环境下，我不嫌弃我有一个妈妈，亲手为他剪过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