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小小说:大山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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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帅超(山东 东明)
深秋的傍晚,海边的渔火依旧是那么美。今天难得的闲暇,便邀友漫步沙滩。海风拂面,远处的灯塔闪烁着,闪烁着,有些晃了眼。闪烁的斑斓,好似昨夜的梦,梦里回到我的大山里……
梦里的我还是大山里的孩子。从小,我就有一个梦,梦想着有一天能走出大山,走出贫穷,不再回来。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一个美丽的梦,或邂逅王子,或殿堂婚纱。而这便是我美丽却遥远的梦。
何为美丽?
大山里的孩子,想要跳出“农门”,捷径便是——努力学习,跳入“龙门”,接受高等教育。为了这份美丽,我一直努力学习,三更灯火,五更鸡!正因如此,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老师眼中的尖子生,同学眼中的佼佼者。我期待着每一次考试,能证明自己,赢得尊严。更期待着那美丽的六月。
何又遥远?
我,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家里姐弟四人,全靠父母亲在山上种地勉强维持基本家用。一件衣服往往是姐姐穿完,妹妹穿。不是逢年过节,家里是吃不上一顿肉,一次饺子的。每次,交完姐弟四人的学费,家里又是家徒四壁。大山里的地,大山里的山,有着广袤的喀斯特地貌。正是这份特别,决定了它的贫瘠。地里的农作物往往是“白忙活”一场。父亲已多次和我说过,我是老大,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每次种地,都是他和我妈肩挑手提把水运上山地。他和我妈太累了,实在供应不起我们姐弟四人上学了,把上学的的机会留给弟妹吧!听到这些,多少次,我都沉默。点头,心有不甘;摇头,尽是愧疚。看到父母四十多岁而满头白发,满脸沟壑,我心如刀绞。再等等,爸爸,恁妮长大了!大山里的孩子,从小便有山一样的坚毅。每一次的“愧疚”,我毅然把它变成我前进的动力。父亲母亲,妮儿不会让你们受一辈子的苦,妮儿会是你们的骄傲!
美丽的六月,寒窗边盼了十载,似火般的来了;又似乎,悄无声息地走了…
终于,我把大学录取通知书摆在了一家人围坐的桌儿上。
“大,妈,我考上了……”我细声的说。
“大妮,真棒,咱家飞出金凤凰了,我和你大再苦再累也值了,恁三个可要和你大姐学啊!”妈妈撩了撩额前稀疏的银发,高兴地说。弟弟妹妹们在旁边满心欢喜,争着翻阅那华丽的通知书。
“别给你们大姐弄脏喽,都洗洗手去!”
“知道了,妈——你都说一百遍啦!”
旁边的父亲,一直在闷声抽着旱烟。他好久不抽烟了,医生不让他抽了。
“大妮啊,学费要多少啊?既然现在考上了,大就支持你上,砸锅卖铁也供应你,咱妮儿长出息啊!”说着,父亲又吸了口快烧到手指的旱烟。
听完父母的话,女儿的天性让我再也禁不住流泪,而这泪水我流在了心里。我要坚强,让他们放心。这些年来,父母亲种地供养我姐弟四人读书,父亲累弯了腰,高血压,母亲更是肩周炎常年吃药。可是,这一切,贫穷给我们的从来不是自卑,不是放弃,而是执着,是比别人的更加努力!或许物质贫瘠,但精神从来都很丰盈。我们从来没有对生活放弃希望。因为我是大山里的孩子!
只是这一切,老了爹妈!
想到这些,我坚定的说:“大,妈,我这就出去打工,我虽然是女孩子,可不比男孩子挣得少,生活费是没有问题。您们不用担心。省下些钱,留给弟妹,您俩也吃点儿好的,补补身子。”
“大妮,不要出去打工,女孩子家出去,妈不放心啊!”母亲着急的说。“让你大先把那几袋粮食卖了,再出去凑点,应该就差不多了!”粮食?我知道那几袋粮食。那是,父亲母亲没白天没黑夜的往山上挑水抗旱得来的口粮啊!我怎么可以?
“妈,不能卖,那是口粮啊……”
我的话音未落,父亲那老牌的诺基亚手机响了,是我高三班主任打来的。
“老李啊,恭喜了,你家闺女考上大学了,全班可就考上了二个大本呐!”
“哎,王老师啊,还说呢,大妮考上了,可愁坏了我和她妈了!那么多学费可咋办啊?!哎……”说完,父亲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上的烟,用他那老布鞋底把火儿捻灭。
“哈哈,老李啊,我就知道你愁坏了,我就是说这事呢,这些年国家出台政策,贫困大学生可以在生源地申请助学贷款,学生在校期间免利息。你家情况啊,完全符合条件,手续很简单……现在县里的精准扶贫政策早已落地生根,产业扶贫如雨后春笋,只要踏实肯干,您家脱贫啊指日可待!党和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大山里的金凤凰飞出大山,更会越飞越高啊!”
“啊,太谢谢你王老师了,一家子光知道发愁了,原来还有这政策啊,明天我就让妮儿去县里办,谢谢你了,有空来家里玩,再见王老师!”挂了老师的电话,父亲笑了,久违而熟悉的笑容。
“她妈,快包饺子去……”
那晚,我家像过年似的。助学贷款很快的办下来了。接着,说服了母亲,我在县里的大型综合超市,打了两个月的工。这样以来,除了生活费问题解决了,我还给自己买了个二手手机,给父母每人买了一件衣服,不贵,他们很高兴。
我用努力与汗水给自己赢得了机会,更是国家的助学项目给了我希望。跨过那咫尺的“遥远”,在金秋九月,我走向了我美丽的梦。
当跨过大学校门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的另一个时代开始了。可我更知道,我依然是我,我依然是大山里的孩子,我必须更加努力。因为这一切,来的那么不容易。
大学的日子,充实而紧凑。每次上课,我都会早早去“占座”,上课认真听课,不敢有丝毫怠慢;每次期末,我都努力准备,全心备考。成绩与努力是呈正比的。从大一到大四,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前三名。用努力换来的奖学金,加上国家和学校的助学金,让我的生活不再拮据,加上我利用课余时间做的两份兼职,我已经有了小小的盈余。我努力学习的同时,我没有忘记帮助同学。在班里我是班委的一员,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同学服务。我积极参加社会公益志愿活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服务社会,感恩社会。
大山里的孩子,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努力。大山里的父亲母亲没有给我锦衣玉食,但教会了我“永不放弃”!
我是幸运的,因为贫穷不曾吝啬的促我奋进努力;
我是幸运的,因为国家社会的力量从不把我放弃;
我是幸运的,因为这一切教我感恩,伴我成长…
不知不觉,已临近毕业;不知不觉,夜已入深。原来今夜的渔火阑珊,恍惚中让我做了个美丽的梦,梦到了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梦到了曾经的过往与那久别的大山……
映着那海上的灯塔闪烁,我牵起伴儿的手,大步的往前走着。
此刻,好想,好想快点学成回到大山里。
因为那里,还有好多大山里的孩子……
作者简介:王帅超,山东省东明县第一初级中学英语教师,东明县优秀教师。扎根东明的临沂人。喜欢摄影,热爱写作,钟情教书。愿做一名潜心修为的教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