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恩师 老师:我们何时在你眼中才能长大
老师:我们何时在你眼中才能长大
咱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坏事往往变成好事”。这话一点不假,我就是受益者之一。
九十年代初,我在当时乡通讯组供职,在那城市户口热得不能再热的年代,做梦都想把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农村人一旦拥有城镇户口,所带来的好处数不胜数,简单举几个例子:笫一、城镇户口青年和农村户口青年相比,城镇户口青年娶个老婆5000元,农村户口青年娶个老婆至少得30000元,最让人眼红的农村漂亮姑娘宁愿嫁给城镇户口修皮鞋的,也不愿嫁给一个农村户口有本事的;第二、只要你是城镇户口,哪怕你是个秃头也能娶个农村漂亮妞,为什么?那年代人们看中的不是人长得好孬,看中的是你是不是吃“皇粮”的(指城镇商品粮);第三、那时招工优先的是城镇户口。农村户口的人,你再有才华也白搭,怪,你去怪谁,怪你自己是“土老包”。
后来,机会终于来了,在乡文化站任站长乡副书记儿子嫌文化站是清水衙门,无油水可捞,经他爸爸活动,转到当时最吃“香”的乡食品站去当会计去了(注:吃香,系笔者豫南老家方言,就是“最好”的意思)。
在那“不学数理化,只要有好爸妈”,在教师都被林彪、江青、王洪文等“四人帮”,一伙人打成资产阶级“臭老九”,整天遭红卫兵、造反派批斗,大纸报、小纸报满天飞,不重视文化知识,不注重人才年代,干部孩子啥不学照样有份好工作,你要问我为啥?人家有好爸妈,不用学习。农村孩子呢?就不行了,你就是有天大本事,会造飞机、大炮也不见得有人用。这种现象直到七十年代末,林彪、江青等“四人帮”一伙垮台。八十年代初,邓小平同志复出后,大力倡导“科教兴国”,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国家才开始认识到科学和文化,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
公社副书记公子嫌文化站没油水可捞,不好,可这个位子对我一个17岁就失去父亲,农村户口青年来说,可是个改变命运的好地方,当时,不知是国家还是省里、县里有个政策,文化站的工作人员,每年可以参加由县里组织的简单文化专业知识考试,成绩合格者,可直接转入不怕天旱、不怕水淹,吃“皇粮”的文化专干(公社一般干部)。
那位公社副书记从文化站调走,时任公社妇联主任、原老宣传委员,暗地里告诉我:“小吴,公社文化站站长调走,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县里宣传部领导对你印象不错,特别是陈学文、徐光明两位副部长,你抓紧去城里找县委宣传部领导,让他们给你写个推荐信到公社,我再在公社几个主要领导面前,为你说说好话,我看,应该差不多,因为,我们全公社也就你一个人会写些东西。”
在这位老宣传委员暗中指点下,为了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步行七、八里山路,从乡下老家赶到公社车站,挤上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到了县城,我连想也没想,就直接奔跑到时任县委宣部副部长,也是我写作新闻的启蒙老师陈学文老师的办公室。说句良心话,我虽然是个农村孩子,在陈部长眼里没有农村孩子与城市孩子,那种用两只眼看人之分。在他身上你不但找不到县里官员,那种处处看不起农村人的官“架”子,就是还没有“芝麻粒”大,在那年头叫农村老百姓头朝西,你就得头朝西,如果你胆敢反抗一点,连夜给你找几个做“伪证”的人,写成材料,你明天就成了“现行反革命”,受整、挨打批斗不说,把你往县监狱里一投,没有一年半载,你是出不来的。
咱们中国有句俗话叫:人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陈学文老师在县广播站当站长,没调宣传部当副部长前,我经常到县广播站送稿子时,只要他一见到你都会和你打招乎,他只要有闲余时间,还会让你到他办公室,接过你的稿子审阅后,耐心告诉你,哪句词用的对,哪句词用的不对,或用词不当,怎样用词、怎样修改……久而久之,陈老师在我们这些全县通讯员眼中,尤其像我这样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农村孩子,见到陈学文老师,就如见到自己的“父辈”。
直到今天,我们这些离开家乡近二十年,每当想起当年陈学文老师,所给予我们这些来自于农村的农民通讯员的关心和爱戴,仍然记忆犹新。
现在,陈学文老师虽然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但他仍是个不能闲下来的老人,仍然在为繁荣家乡新闻和文学事业,发挥着自己的余热。为了培养更多地新闻和文学新人,经他多方奔走、呼吁,他成立了河南省乃至全国也找不到几家,县级“文学院”--固始县文学院。
如今,我们这些当年固始县第一届“新闻培训班”的学员,棒小伙们都已到了而立之年,而在陈学文老师眼中,仍然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关心着。
每次回到固始老家采访,只要陈老知道,不管有多忙,仍然是像慈父般的关心,除了关心工作上的事情外,总是骑着自车从他住家到宾馆来回陪着,问寒问暖。有时,还以师母思念我们这些学生,又是买菜又是买烟、买酒,非要让去家里吃饭。
前些时,在老家采访时,吃罢晚饭天已经很晚了。当陪同吃饭的陈老师,听说我胃有点不舒服,骑着自行车返回家里,拿出养胃药品送到宾馆我住的房间。只到看着我把药服下,才放心的离开房间,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我这个已是而立之年的学生,泪水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心想,老师啊!我们这些学生在你眼中,看起来,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说起陈学文老师对我们这些来自于农村基层农民通讯员的感情,是无法用言语能替代的,他对待基层通讯员一件件感人的故事,是无法用笔来描写的……另外,我们通讯员们一致认为,陈老师是个爱人才如自己孩子,甚至还高出自己孩子一头。
来到陈老师办公室后,当正在办公的陈老师听完我的诉说后,为了让我能挣得文化站长,他立即以宣传部名义写了一封,盖有县委宣部公章的“推荐信”,当我拿着对我来说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陈学文老师写的推荐信,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揣上信快准备离开陈学文老师办公室时,陈学文老师又连忙把我叫了回去,对我说,贤德呀!论文化,非你莫属,可是……说到这,陈老师把想告知我的话,又咽了回去。当时由于太年轻,并没有去多想陈老师前面说的是话中有话。
我知道你是个从小就失去父亲的孩子,你上面没人(指我亲戚没有当官的),为了更稳妥一点,你稍等一下,我到县委通讯组去给你在推荐信上再加盖个公章后,我再给县广播站和文化局领导打个电话,你马上赶过去,让他们也在推荐信上加盖上公章,这样比县委宣传部一家推荐力度要大的多,多个部门推荐你一人,应该不成问题。
加盖完公章,我马不停蹄急跑到返回开往家乡的公共汽车站,还算幸运,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车。坐上公交车上,我反复从怀中掏出那封盖有“四家”单位大红公章,仿佛有了这,自认为在电影里看到的古代“皇帝圣旨”差不了多少“推荐信”,在公交车做着“美梦”,我就是公社文化站长了,我就是吃“皇粮”的国家干部……盼望汽车轮快跑,抓紧到家把这一“喜讯”,第一个传达给,父亲去世以后,为了养活我们兄妹四人,整天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好吃好喝的都留给我和弟弟、妹妹,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养大成人的母亲。
告诉母亲:“妈妈,你儿子是文化站长了,你儿子是……你今后可以享福了”。后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张自认为皇帝“圣旨”,可以改变人生命的“推荐信”,却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纸,把逼上打工这条路。不过,让我庆幸的是,当初,我真的当了公社文化站站长,拼死拼活干到现在,评我这永不做“马屁精”,看见不合理事情,哪怕你是天王老子,爱管闲事的脾气,毛坑里石头,又臭又硬的性格,只怕连个副科也难混上。
第二天,我揣着那封盖着“县委宣传部”、“县委通讯组”、“县广播站”、“县文化局”四个大印的“推荐信”,按着陈学文老师安排,把它交给了时任公社党委办公室秘书。由他转交给公社书记。只要公社书记在“推荐信”上,写上“同意”两字,我的文化站长“美梦”就成真了。
半月过后,一位时任公社党委委员的好哥们,告诉我:昨天晚上,公社党委扩大会议上宣布,公社文化站站长不是你,而是宣传委员家的“千金”。最后,这位哥们告诉我,宣传委员“千金”为了座上文化站长位子,费尽了不少心血,为了和我挣夺文化站长,临时托人把自己“千金”,许配给公社书记在公社任通讯员的妻侄陈某做未婚妻,继和公社书记攀上亲戚,不要说你,谁也不中。
这笔肮脏交易又是怎样做成的呢?笔者那位在公社任职的党委委员的好哥们,通过知情者揭开了这笔肮脏的交易内幕:
当初那位副书记公子调出文化站,作为分管宣传、文化的宣传委员,咱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这位宣传委员就有意安排其“千金”任文化站站长,后因他怕没经过公社主要领导批准和党委会研究,遭到批评,正在找时机,可,让这位宣传委员没想到是,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我这个楞头青,当这位宣传委员得知,县委宣传部和另三家单位极力推荐我时,慌了,一旦公社书记在我的“推荐信”签了字,他的“千金”进文化站当站长的事就泡汤了。
为了让他“千金”当上文化站站长,这位宣传委员可没少操心,当他在别人处得知在公社任通讯员,书记的妻侄儿陈某还没有处对象。说句内心话,按这位宣传委员“千金”脸蛋和身段长像,那可是全街有名的“街花”,绝不会嫁给一个身高只有1米60左右,公社书记妻侄儿,外号称“小矮子”的陈某,为了挣得文化站长一职,他不得不委曲求全,通过别人把女儿许配给公社书记的妻侄儿“小矮子”陈某。公社书记听其老婆陈某说,有人上门为其妻侄儿陈某提媒,女的就是公社宣传委员的“千金”,立马让其妻子按着本地风俗带着“定亲礼”,亲自去这位宣传委员家。就这么简单,这位连初中都没毕业,宣传委员的“千金”在这位大权在握,未来姑父的一手操纵下,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公社文化站站长的“宝座”。难怪老百姓都说:千好、万好,不如当官好。
在这种忍无可忍情况下,就这样,大脑一热,我选择了身背装满行李的“蛇皮袋”(化肥袋),踏上南下的公共汽车,挥泪离开了大别山那片生我养我的黄土地,带着伤感、带着对官场丑恶的“痛”与“恨”、带着对家乡的眷恋,带着多年埋藏在心底,当记者的梦想。从此,走上了打工这条不归路。
寒来暑往,春去,春又回,花开,花又落。眨眼十几年过去,随着时间一天天、一月月、一季季、一年年的向前推易。古人云:时间,它从来不管一个人过的好与坏、欢乐与痛苦,是永远向前,不会倒转的;时间,是永远公平的,你是一个身无分文乞丐也好,你是一个贫民百姓也罢,你就是给它座金山、银山的阔老富翁,它不管你的官位大与小,你就是当今皇帝,它不会因你的贫与溅、富与贵,它从来不问任何一个身份,它永远坚持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向前、向前……我呢?也从当年出走时,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棒小伙,步入了而立之年。
打工,给过我泪水,也给过欢喜。让我庆幸的是,当初选择打工这条路,并没有选错,是正确的,通过自己近二十年来的滚打爬练、拼搏,但让我值得庆幸的是,我从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从来没进过高中、大学门的农民,走出那信息闭塞的大别山穷山沟,成为一名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各类作品近二千件的新闻记者、中国民俗摄影协会员,成为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一员。我不是一个成功者,因为,离我自己立下的成功目标还很远、还很漫长。
值教师节来临之际,把这篇小文送给我的老师陈学文,以及全国人类灵魂“工程师”们。(吴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