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故事之焦作篇
还记得小时候入学,发给每人一本学籍手册,让我们填,第一页除了姓名,民族,出生年月就是籍贯了,可面对这一栏,我却难住了,迟迟难于下笔。老师看到了以后,就问我怎么不填了,我说不好填。老师表现的十分诧异,就问到:“这有什么不好填的,你爸爸老家是哪里的就填哪里”。好吧,子随父姓,在那个强势的男权时代,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我在籍贯一栏处填上了父亲的老家:河南省南阳市方城县。近几年来,听说不流行籍贯了,改填出生地了。那我的出生地就是河南省安阳市安阳县,然而父亲的老家时至今日我竟不曾回去过,我的出生地自从外婆去世我也很少光顾了。想到这里,我觉得我的籍贯应该是也必须是河南省焦作。
听说上届胡总是安徽绩溪人,但是他却出生成长在江苏泰州市,并从泰州一中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并从哪里走向了全国。现任最高领导人祖籍河南,从这一点上论,很荣幸,我和他是老乡,但是他的父亲,却出生并长期工作学习战斗于陕北,从公开的资料上面看,他的籍贯也写得是陕西富平。鄙人也是一样,1982年9月30日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出生于河南省安阳市安阳县水冶镇黎城街16号一座极为普通的院子里面,这是我母亲家,也是我外婆家,准确的说,这是我妈妈的娘家。没错,那个年代的我们很多不是在医院里面出生的,很多是在家里面出生的,甚至我表弟标准的90后也是在家里面出生的,今天似乎这件事讲起来是奇闻。说起来是笑谈。但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这是极为平常的一件事。我们出生的时候,没有剖腹产,没有医生和护士。只有请来的接生婆,但是我们依然健康茁壮的成长。此时我的母亲经历过短暂生子喜悦之后,扑面而来的却是一阵一阵的惆怅。自己的丈夫为了工作却在这个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自己的身边。本来自己是可以在条件优越的城市里面生产的,而这座城市的名字就叫做焦作。
两年以前,我的父母已经分别从各自的老家来到了当时河南省新兴的工业城市——焦作。焦作是一座资源型城市,地底下的煤炭资源支撑起了整个焦作市的工业布局,焦东矿,焦西矿,朱村矿,王封矿,李封矿,大马矿,小马矿,韩王矿,九里山矿,白庄煤矿。。。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煤矿几十座林林总总星罗棋布般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围绕着这几十座煤矿,又撑起来了几十家乃至上百家上下游产业:火电厂,化工厂,电缆厂,铝厂,耐火材料厂,矿山机械厂等等等等。这些为数众多的工厂每年都会大量招收工人,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毫不夸张的说,八十年代的焦作找工作不要太简单,非常容易生存,这就吸引了省内甚至是全国各地的适龄待业人口蜂拥而至,同时也造就了焦作这座河南省内罕见的移民城市。如果你是外地人来焦作旅游,漫步在焦作市区,围绕在耳边的话语你是能听地懂得,并且交流起来是毫不费劲的,仿佛就在北京一样,因为河南方言中并没有焦作话这一种称谓的。虽然语言学家把我们焦作把我们归于晋语邯新片,但是那是焦作郊县,绝不是焦作市区,我们应该是中原官话,我们私下里面更愿意称之为河南普通话甚至是焦作普通话。这就是全国各地移民给焦作这块古老土地带来的最大改变,也正是这种五湖四海,兼容并包的精神造就了焦作昔日的辉煌。
话题转回我的身上,正当我母亲怀抱着襁褓中的我思念远方的丈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母亲的眼帘,那正是我的父亲!身为大货车司机的他心里面总还是心里面放心不下即将生产的妻子的。为此,他顾不上下班以后的劳累,连夜驱车将近两百多公里赶到了岳母家。父亲是个急性子的人,看到产后疲惫的妻子和新生的儿子,心里面满是对妻子的愧疚和对新生命到来的无尽欢喜。想到这里,当时我的父亲竟然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我的母亲抱了起来,把我外婆吓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我父亲抱着我母亲,我母亲怀里抱着我,一个“抱中抱”把我抱到了焦作。
我的父亲是个急性子,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母亲当然还有正在我母亲怀抱里面酣睡的我抱到了车上,迅速关上车门,发动汽车,踩下油门,风驰电掣般地向远方驶去,也就是向焦作驶去,更准确的说向我的家驶去。我的父亲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把母亲以及母亲怀中的我带回家是因为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在等着我们,这就是我们家分房子啦!
一九八零年代的爱情没有那么多浪漫的邂逅,只有同事朋友的的热心介绍。记得那年我的父亲时年28岁,母亲26岁,放到现在是正当年。也许才刚刚研究生毕业,走出校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以放在三四十年前,这就是标准地大龄青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姻问题可成了双方父母的心病了。眼看着他们二位的同龄人的孩子都快打酱油了,这二位还是慢慢悠悠不着急。双方的父母坐不住了,开始频繁的给他们两个介绍起了对象。父亲在驾校的同学是母亲的姐夫,这样一来二去,便认识了。谈了小半年,两人便迈入了婚姻的殿堂了,再过一年,便有了我。两个人都是普通工人,所以没有房子,那个年代还是福利分房,需要论资排辈。原本想着分房的日子遥遥无期,然而幸福有的时候就是来临的太突然。这一年,父亲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伯因为落实知识分子的政策被破格提拔为父亲所在工厂的副厂长,虽说是副的,可厂党委会上也有一票。临近我出生的九月份,一位姓王的团级干部转业到父亲所在工厂出人厂党委书记,厂里面理所当然的给他分了一套楼房,但奈何僧多粥少,好位置,好户型早就被历届厂领导瓜分完了,只剩下一套五楼的小两居。这位王团长大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肯屈就。于是,这套房子也就空了出来。我大伯一看,马上顺利截胡,为我们家争取到了这套房子。寒窑虽破,但毕竟可以遮挡风雨;楼层虽高,然而却可以温暖人心。从此我们一家人便在这里幸福的生活。
计划经济达到顶峰的一九八零年代是国企的美好时代,也更是焦作这座新兴的工业城市的美好时代,工厂生产所需的原料和出产的产品都由国家统购统销。工人们根本不不需要想那么多,费那个脑筋。按部就班就行。
一九八零年代也是我美好的童年。 双职工父母,就我一个孩子,千顷地里面一根独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衷心感谢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幼年的我,全家人对我真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怀里怕摔了。四个字总结一下:娇生惯养。年幼的我,体弱多病,进出医院如同去亲戚家串门,打针把屁股都打成了筛子,一句话,我能活到今天,简直就是个奇迹。年少的我天赋异禀,一岁会说话,三岁认字,五岁背唐诗,六岁就会写作文了,七岁第一批加入少先队,八岁上奥数班(那个时候的奥数班是需要考试的,可不是像现在只要拿钱都可以上的)。
时间如水,生命如歌,转眼我该上初中了,自小成绩优异的我不负众望地以全焦作市第二十一名的考入焦作市最好的中学的最好的重点班。
时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九九八年,也是我考高中的那一年,那一年国际风云变幻, 投机大鳄索罗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兴风作浪,最终酿成东南亚金融危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场亚洲金融危机重创了焦作的经济。全市百分之八十的市属国企破产或者停产,剩下的企业也都是在苟延残喘,勉强维持。很不幸的是,伯父的工厂几经挣扎还是破产倒闭了。由于,我的父亲母亲都在这家工厂。我们家的经济顿时陷于窘境。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我在中招考试中落榜了。不仅没能考上重点高中,就连最一般的普通高中都没能考上。不忍心父母花高价让我上高中,我在十六岁就辍学了。年仅十六岁的我就加入到了打工大军。郑州,北京,广州,深圳都曾留下我的脚步。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扛过养家糊口的重担确实是有点残忍。在这七年的蹉跎岁月里面,我遍尝人间冷暖,哭过笑过茫然过,多少次为了生存,一次次迎着旁人的冷眼与嘲笑,摔下去又站起来甚至爬起来。七年之后,父母都在经历过千辛万苦之后退了休,虽然拿到手的退休金数目少得可怜,但是勉强够他们生活。这之后我也回到了故乡,这七年间,焦作的变化非常巨大,高速通了,新区建好了。我也重新回到了课堂,26岁那年的我从一所民办中学考入河南省唯一一所“211”工程大学。毕业以后的我因为各种原因,在种种因缘际会之下又来到了首都北京。在这生活快节奏的国际化大都市里面,我将努力学习各种本领,并把这种本领将来带回焦作,努力把北京的今天建设成为焦作的明天!
今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适宜出门。我漫步在北京的街道上,感受着首都的种种繁华。突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向我问路,他要找的哪个地方我知道并且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近。一来我怕我说的不清楚,二来我怕老人家听的不清楚,于是乎,我决定亲自把他送到目的地。到了地方以后,老人对我千恩万谢,说道:“还是北京好啊,首都的人民的素质就是高!”听到这样的赞扬我点尴尬。于是回答道:“老人家,没什么,不用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另外,您说错了,我可不是北京人。 ” “那请问您是哪里人啊?”老人家对我还挺客气,估计是现学现卖对我使用了北京人的“您”字,“我是河南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您是河南哪里人啊?”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挺较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肯罢休。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是河南焦作人!”对,我是河南人,我是焦作人,我是河南焦作人。我为焦作自豪,我为焦作骄傲。在不久的将来,我将荣归焦作,续写焦作辉煌的明天!对于这一点,我坚信不疑,因为焦作是我的家,焦作是我魂牵梦萦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