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教育难忘的拐点

通过网络，坐在一块屏幕前听另一端的老师讲课，成了这几日不少中小学生的日常。

近段时间，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多省市教育部门下发通知，要求校外线下培训机构暂停服务，提醒家长和学生不得参加聚集性活动，同时鼓励学生使用线上资源学习，“停课不停学”。

在校外教育培训行业，线下培训已停止授课，不少机构将线下课程转到了线上。同时，很多在线教育机构纷纷宣布，提供相关免费课程。不少公立校也将通过网络给孩子们提供教学服务。

有业内人士表示，随着大量生源从线下转移到线上，在线教育提前迎来了加速期。“这次全国范围内的停课不停学，让众多线下学生走到了线上，尤其是下沉市场的学生。这次经历有利于加深他们对在线教育的理解和接受度，从而导致一部分线下学生转变为真正的线上用户。”

因此，有观点认为，2020年春季，开启了在线教育的新纪元。

改变：关闭线下，发展线上

十几天前，松鼠AI关闭了线下培训中心。在给校长们做了思想统一工作后，松鼠AI紧接着给校区的老师们做了线上教育的培训与动员。许多老师尚且处在休假中，也要打破“休闲”状态，以适应线上教学的工作速度、意识和习惯。

“我们属于教育机构里面非常幸运的机构，是线上线下同时发展的。纯线上教学做了四五年，虽然过程比较忙乱，但我们已经有了经验。”松鼠AI创始人栗浩洋表示。

一边大力推进线上教学，一边调整公司运营状态。按照比较乐观的情况，疫情尽快过去，收入每个月都不断流，松鼠AI的资金基本上够支撑一年的时间。这是栗浩洋所做的公司压力测试。

“在七八天以前，我们就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把公司各种不需要花，或者需要花，但并非生死攸关的开支，全部砍掉了。”栗浩洋提到，“因为我也是个老创业者了，以前经历过半个月发不出工资的情况，也经历过员工发半薪的情况，那时候还是因为经营问题，而不是外界的特殊原因。”

栗浩洋提到的砍掉的开支，包括一些研发合作费用的投入、市场投放以及装修采购等等。可以取消的研发合作费就取消，有一些推迟到一年后再做决定；部分市场投放缩减成20%；装修全部停掉，原本做到一半的装修也在协商是否能够暂停。“很多协议付了定金的，我们都跟合作方谈是否能终止协议，把押金要回来。”

在松鼠AI“节衣缩食”的同时，学生人数大幅上升。据栗浩洋介绍，2月份松鼠AI的学生用户量，已经超过了去年的峰值。

当然，这或许不仅仅是松鼠AI遇到的情况，在学生家长都有意识地做好安全防护措施，避免聚集的当下，打破时间与地理位置局限的在线教育，迎来了一次大量生源涌入。也让“忙乱”成了在线教育机构近期的常态。

在线教育企业加速运转

“每天能睡6个小时就不错了，”四中网校CEO黄向伟告诉记者。

近日，许多省市春季学期开学时间延迟，并在延迟开学期间，鼓励各地和学校充分利用信息化技术、网络资源和平台，开展网络教学、线上答疑等学业指导，让学生停课不停学。

疫情之下，以往的线下用户大量转到了线上，许多网课平台在几天之内到达了满负荷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教学效果、输出服务，都面临着考验。

“要扩充资源，增强系统效率。”黄向伟在工作间隙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大量的学生在网上学习，如果服务不到位，会使得学生体验很差。这对在线教育企业来说，是考验教学效果到底好不好的一个最佳时机。我们最近很多天基本是夜以继日地工作，我的睡眠时间虽然还能保证，但也睁眼就是在工作。”

“（我们）从大年三十开始工作，一些老师在大年初三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作业帮有关负责人介绍，从1月25日（大年初一）推出免费直播课计划到2月3日正式开课，作业帮紧急动员了400多名老师和技术人员定制免费同步课，先后进行了三轮产品技术的迭代。

记者也注意到，学生除了可以学习校外在线教育机构提供的课程外，部分地区的公立校老师也在利用在线工具进行教学。例如，钉钉上线了在线课堂、直播互动等教学场景的解决方案，老师在教学的同时也可以与学生进行互动，据称将覆盖广大农村地区的学校。

不过，栗浩洋指出，“直播录播这种二三十年前广播电视大学的形式，以及海外慕课的形式，已经被证明教育效果极差，学生学习完成率低于5%，作为应急措施是无奈之举，但是绝不是长久之计。”

此外，在教育部近日下发的文件中，提醒各级教育行政部门、中小学和校外培训机构，在各地原计划的正式开学日之前，不要提前开始新学期课程网上教学。

业内人士李红（化名）表示，这其实是规定不得超前教学，“原本国家政策就有相关规定，这项规定跟过去也是一致的，所以不会对目前的行业产生什么新的影响。”

企业捐赠线上课程，用户认知仍有待提升

疫情当前，不少在线教育企业自身努力“闯关”的同时，对外也向学生免费提供了课程资源，以支持中小学生“停课不停学”，例如新东方、学而思网校、网易有道、三好网等等。

1月26日，三好网向全国的中小学生免费开放原付费课程“三好大师课”，并在1月29日，面向全国中小学生赠送300000份1对1线上学习礼包。

1月27日，新东方宣布，将向全国中小学生免费开放旗下专业在线教育平台“新东方在线”所有春季班直播课程。

2月1日，网易有道精品课宣布免费向全国小学至高中学生赠送开学名师直播课。全国所有在校小初高学生均可在有道精品课上直接报名，免费申请学习相应年级的春季开学课程。同时，增设500万元全勤奖学金。

学而思则宣布，部分地区的学而思培优分校将联合学而思网校，向幼儿及中小学生（一年级至高三年级）免费提供校内同步在线直播课程，北京、广州等地2月12日起开课。

“这些举动是公益之为，其实也是帮助扩大品牌认知的行为。”李红认为，此举能够加深用户对线上教育的理解，改变用户的学习习惯，也会使家长对于线上的接受程度得到一定的提高。

而对于在线教育机构来说，生源涌入，现金流相对充足，究竟能在营收上得到什么程度的体现？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教育行业从业者表示，“虽然疫情期间，在线教育可能不会涉及到退费的问题，但现在大家还是要更多地担负起社会责任，提供免费教学服务，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收入上的增长。收入急剧地增长可能是在接下来，在线教育市场迎来一波爆发性的发展之后。”

尽管市场有诸多利好条件，但在线教育开展服务的过程中，依然有需要克服的问题。“一开始我们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一位在线教育机构创始人告诉记者，“家长认为线上都应该是免费的，为什么要收费？还有的孩子一到线上就容易玩游戏，不认真学习。我们用了七八天的时间，才把老师、员工、家长、学生遇到的问题，逐步地理顺。”

观点：未来仍是线上线下融合的局面

经历了2019年的行业规范发展，2020年这个注定令人难以忘记的春季，也被业内认为是在线教育的春天。一位创始人甚至感叹：“定义成在线教育的新纪元都不为过。”

对此，资本市场上，投资人的信心也体现得极为直观。近几个交易日以来，二级市场多支在线教育股票呈现出上涨态势。美股市场上，截至美东时间2月7日收盘，网易有道股价涨幅达29.12%；跟谁学小涨1.73%；51Talk涨幅达19.52%。A股市场上，方直科技已从2月3日至2月7日连续五个交易日涨停，2月10日再次涨停。

近两年一系列政策的出台，监管从线下走到线上，帮助在线教育行业优胜劣汰，助推了在线教育野蛮生长状态的结束时间。虽然教育行业的互联网技术应用仍在完善过程中，但已经在帮助市场实现精细化分工合作。无论是提供云服务、AI技术，还是在线授课平台、学习工具或是输出课程及教辅等内容服务，都使得在线课程的学习效果有了一定的保证。

“疫情期间，小城市、农村等地区的学生将会更多地尝试接受在线教育，有了学习效果的体验，相信这些地区教育消费观也会悄然改变。”三好网总裁余敏说。

但不可否认的是，疫情过去之后，一部分线上生源仍会转回到线下去。线下不会被彻底颠覆，线上线下结合是趋势，多位业内人士向记者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松鼠AI创始人栗浩洋认为，原本线上仅占7%的市场份额，在此次疫情结束后，会逐步地增加到15%-20%，相较过去十五年来获得的市场份额，呈现出翻倍的增长。但是80%的教育市场份额仍旧会是在线下。“就今明两年的教育市场而言，线下的教育机构散户会减少到大概40%，前20名的线下教育机构的集中度会进一步增加。”

“线下的学习有两种，一种是回归学校，这是不变的。一种是在课外辅导班的学习，很多学生也会回到那里去。”黄向伟说，“但我相信，整个行业的教学模式会出现新的思考与变化。”

新京报记者 高杨 编辑 潘灿 校对 李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