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咸鱼也配有梦想 在等待中抓住机遇 平凡终将辉煌
接触路遥,从《平凡的世界》开始!
贾平凹在路遥去世后这样评价他:“他是一个优秀的作家……他是夸父,倒在干涸的路上……他的作品仍将被读者垂读,他的故事依旧被传颂”。
贾平凹说的没错,时至今日,离路遥去世之日已有27年之久,但他的作品《平凡的世界》依旧排在全国高校图书借阅量首位。
他“像牛一样劳作,像土地一样奉献”的故事依旧被通过各种形式向众人传播着,从国家主流媒体CCTV1套的《故事里的中国》再现路遥的精神;到官方或民间组织的路遥诞辰70周年纪念活动;再到路遥迷们一次次不厌其烦的解读他的作品,这些无不暗示着路遥的精神仍在。
路遥墓
“路遥,你若灵魂有知,请听一听我们的衷诉”。在他的追悼会上,妻子林达送的这副挽联却向公众诉说着不一样的路遥: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作为儿子,七岁之后便在继父王玉德家生活,他能有此成就,离不开继父的养育之恩。可在继父去世之前,他没有在床榻前端茶送水尽过儿子责任,去世之后也没有回家奔丧、守孝。
作为丈夫与父亲,为了创作,他可以一年都不回家,婚后家庭的一日三餐、年迈老人赡养、幼女的扶养便落在妻子林达的身上。婚姻生活需要的不是木偶的勇气,而是厨娘那般的热情!
路遥与林达
对于读者而言,那属于他的家事,他做的好与不好并不妨碍后世人去品鉴他的作品,学习他的精神,并从中汲取人生前进的动力。而路遥之所以能在逝世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依旧被人时常提起,一是因为作品、二便是他那可歌可泣的奋斗精神!
2019年10月份,路遥被中央宣传部等部门评选为“最美奋斗者”荣誉称号。最美奋斗者,美在奋斗当中,他的奋斗体现在人生路上与创作的途中。从贫穷的农村娃走上文学的巅峰,他的成功之路值得后世人去慢慢的揣摩与传颂。
最美奋斗者评选
咸鱼也有梦想,成功就是至死不渝的守望。
周星驰作品《少林足球》中,阿星在劝他同门大师兄去踢足球的时候说:“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有这样一个成语:咸鱼翻身。它表明人生从低谷转向节节高升时的意外机遇。路遥的出身绝对算得上是“咸鱼一条”。 7岁那年,还不知道什么叫梦想,他也没有想到自己 “咸鱼翻身”的机遇如此辛酸,被过继给别人当儿子。
今日,3岁去幼儿园、6岁读小学,对于每个孩子来说就如同饿了吃饭、下雨打伞那般正常,但对7岁的路遥而言,上学却是一件奢望的事情。作为家中的长子,他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便被定下了:接过父亲手中的锄头,分担父母肩上的重担,是他这个长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路遥一家的合影
在那孔破窑洞里,如果说吃饱饭是生理的需要,那么读书便是路遥精神上的追求。想要读书,只有逃离那孔徒有四壁的窑洞。1957年,路遥的大伯王玉德将自已想要领养一个儿子的想法传递到他住的窑洞中,年未他便在父亲的带领下来到了延川他大伯家中。
咸鱼也配有梦想,他的梦想并没有止步于上学,而是以求学为桥梁,开出了文学创作这朵硕大的花朵。在作文《在红旗下想到的》被在全校师生面前朗读,他的梦想已经开始萌芽;再到1971年第一首诗《我老汉走着就想跑》的发表,他梦想的芽儿已然在成长;再到后来《惊心动魄的一幕》、《人生》这样优秀作品的创作与发表,路遥已不是当年的那条“咸鱼”,而是在中国文坛占有一席之地的名人作家。
路遥《人生》漫画封面
有人说《人生》是路遥写作的最高峰。如同跳高运动员一样,在到达一个最高点时,再想有所突破那比登天还难。如果路遥止步于此,他依旧会享有鲜花与红地毯。但是事实证明了《人生》不是他的最高峰,他的梦想仍在前方。《平凡的世界》的创作夺去了他的生命,也给他带来了更高的荣誉,他翻过了《人生》这座山峰,用时6年之久。
即便如此,在他性命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梦想的触角依然在向前延伸,他丝毫不减当年的豪情壮志,想再用10年的时候,去写比《平凡的世界》更加深刻的作品,而他也“野心勃勃”地神往着北欧皇家科学院里的那项最具权威性的奖项。
病中的路遥与弟弟王天笑
生命不息,梦想不止。如果生命没有戛然而止,他的梦想便会像“马兰花一样,一直蓝格莹莹地”至死不渝的守望着,直到他认为成功为止。
欲望在左,成功在右,其间只有金箍的约束,没有桥梁的沟通,寂寞常伴于身,失之东隅方可收之桑榆。
周星驰作品《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在戴上金箍之前,观音菩萨对他说:我要再提醒你一次,带上这个金箍之后,人世间的情欲不能再沾半点,否则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金箍戴头,成就斗战胜佛。但他生命中不再有那个打家劫舍的窝棚与兄弟、也没有那位“爱你一万年”的紫霞仙子,唯有去西天这条寂寞的路。
在去西头的路上,猴子的“火眼金睛”不曾被人理解,甚至是最亲的师傅也责怪那泼猴不听劝阻,不学好“妖”,毅然写下了贬书,断绝与它的师徒关系。路遥与那泼猴倒挺像!
路遥
欲望在左,成功在右,二者似乎并不相融,要想成功,必得在七情六欲中间搁置金箍这般“神器”而非建设通达的桥梁。
路遥曾对他的好友海波说过:“一个人要想做成一点儿事,就要设计自己,先得确定目标,目标确定后,就要集中精力去努力,与此无关的事情都得牺牲”
路遥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读书。
他曾在《答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问》的时候,说出当年自己去做“顶门儿”的真实感受,他说:“天还没亮,父亲偷偷溜出大伯家所在的村子……尽管我眼泪直往下流,但我没有跟着父亲回去,因为我知道父亲不能供我上学……”。
延川到清涧,相距167华里,它如同金箍一般,割断了路遥的七情六欲。因路途遥远,他只回过清涧老家一趟,而他的亲生父母也极少过来看他。
路遥与家人
如果说在甘泉县招待所里《人生》那十三万字的创作,路遥只是埋头苦写了二十余天,称不上壮举,那么在艰苦地区的工作室内创作的《平凡的世界》,这六年分娩经历,实为惊人。
他需要坦然地面对脱离鲜花与红地毯的光鲜生活,转身面对“早晨从中午开始”的机械写作;没有亲人的照顾与交流,只有自己灵感来去时或喜或悲的喃喃自语;最终是亲情的疏远、爱情的“背叛”、甚至是生命的悄然流逝。
也许寂寞就是他的影子!
春去冬来,路遥怀着激动万分的心,迎接着史诗巨著第一部的降生。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这是业界的反响,一波三折,直至《平凡的世界》第一部被《花城》杂志社刊登,此作品才有幸与读者见面。
时下流行的是“现代主义”,文学创作讲的是“无意识”、“黑色幽默”、魔幻现实主义。讲至此,便想到陈忠实的《白鹿原》,那便是顺应时代文学的产物,而路遥《平凡的世界》却被业界定性为“恋土派”,那已是过时的,不合时宜的作品了。
平凡的世界
路遥的“恋土”尘世无人能懂,也许这便是他创作前去家乡毛乌素大沙漠誓师、第二部创作前又去恩师柳青墓前痛哭明志的原因吧。寂寞常伴于他,而他却默默携寂寞前行。
尘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好比一粒沙子,绝大多数的人一生享受着海滩与阳光,默默风化消逝;极少数的却甘于待在昏暗的贝壳里,默默的蜕变着,直至破壳的那一天,被人装进锦盒当中,流连在历史的长河中供人赞叹。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在这寂寞、孤独的负重前行的过程中,路遥图的是什么?
是名!是利!如若为此二者,他早可止步于《人生》这座高峰。也许终究归于他那“咸鱼的梦想”!
路遥与曹谷溪的合影
苦难,是最美丽的意外,平凡的人生照样会有精彩。
周星驰作品《喜剧之王》里,柳飘飘骂尹天仇:“你个死跑龙套的”;尹天仇说:“小姐,就算你一定要叫我跑龙套的,也不要加个死字在前面吧”。
平凡的星爷从龙套演员到知名影星、导演,这期间经历的苦难绝对是个非常心酸的故事,但观众却觉得它是一部喜剧。星爷这样解释:也许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悲剧,拿来旁观就成了一部喜剧,只是我们身在其中浑然不觉罢了。
我们浑然不觉是因为苦难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同样也享受不到苦难之后美丽意外与平凡之后的光彩照人,所以我们可以一笑而过,但是承受苦难的人却必然会有铭心刻骨,它缘于苦难本身的痛以及苦难后梦想成真的喜。
《喜剧之王》截图
路遥在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的时候,身体便发出了警告,直到1992年去世,病魔一直在折磨着他,但他没有因此消沉反而愈加的坚定完成创作的意志。
自古成大事者多磨难。他想起柳青与曹雪芹,前者写有《创业史》、后者著有《红楼梦》,但这二部作品均为未完结的佳作却又被后世之人所仰慕。病中的路遥似乎是将自己归于他们一类,突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慨、亦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恐惧!
苦难骤然降临,他无比坚定地与病魔争时间、与命运作斗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情壮志。
“楼兰”终得破!他常提及托马斯●曼的一句话:终于完成了,也许它不好,但是只要它完成了,那便是好的……。
路遥在创作室
1988年,路遥那带着陕北口音的普通话通过中央广播电视台《长篇连续广播》传遍大江南北: “平凡的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世界就是平凡的世界……”。
东流逝水,寒来暑往,这位平凡人的故事,依旧停留在电波中、荧屏上、书本里,鼓励着一代又一代的青年。
文/阿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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