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一名69届初中生报考理工科的高考经历
1969年我去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在乌兰布和沙漠待了7年。我1976年才从兵团办理“困退”回到北京。
回到北京,我分配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单位——北京电影制片厂。尽管我的工作是车工,和艺术不沾边,但是我们每天可以看见演员,可以到摄影场地去看拍戏,每星期每人还发四张票可以在北影厂礼堂看电影。最关键的我们还能经常看到参考片,那多是社会上看不到的西方电影,它仅限于一个新的电影摄制组成立时,经上级批准在厂里内部放映的影片,用于艺术参考,所以叫做参考片。
我好不容易从兵团回到北京,又到了这么个好单位,本想着可以喘口气歇一歇了。没想到1977年恢复高考了,这又激起了我想上大学的念头。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个念头,身边不少兵团回来的人都有上大学这个念头。但是我的念头和他们又有些不一样,他们都是要报考文科,我呢,却想报理工科,说文化革命十年了,你看搞成什么样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要科学救国,所以,我要报理工科。报哪个学校呢?我说,想报大连海运学院,我想着当海员能够周游世界,到处看看。现在每天从家里到厂里,骑车30分钟,这才有多大的生活半径呀,我想着我的生活半径就应该就是地球的半径!
俗话说,无知者无畏。几个月突击功课以后,到了12月10日高考那一天,我信心满满地去北京123中学考试了。
等考完了,知道考砸了,这才知道我是啥啥都不会!
就说化学吧,1977年北京高考化学试题中有一道题:“画出核电荷数为17和20两元素的原子结构简图”,原子结构图的核外电子一个我画了17个小黑点,另一个我画了20个小黑点。当时我就不知道应该写一个阿拉伯数字就表示了。我用的那本教材是形象表达,在原子核外画一个圆,上面点两个黑点,表示核外电子数2。我就以为这是正确的表达方式,这可真闹笑话了,核外电子几十个,要点多少黑点啊?幸亏当年的考题没让写“镭”什么的,那核外电子数有80多个吧,得画多少小黑点啊,还不把老师都得数晕了!
录取通知书下发的那天,我是名落孙山。当晚我一个人拎着冰鞋就去什刹海滑冰去了。
宣泄完了,我还得回到现实,这次考砸了,下面怎么走呢?
考,还要接着考,还是接着考理工科,我是横下一条心了。
有了1977年高考的教训,我知道了很多东西。首先要有一本好教材,别在原子核外画小黑点了。1977年那时候,教材很缺,哪哪都买不到教材,流传的手抄试题对我来说基本没有什么用,没有试题答案的书,也不适合我。我基本完全是自学,题目做的对不对,要看答案。没有答案,不知道对错,那就是做了白做。有一次我在西单新华书店买到一本测绘出版社编的《初等数学》,试题在后面都有答案,让我欣喜若狂。
我还对自己模拟考试,我找来文革前的高考试题,让自己在规定时间内一次做完,不许改,然后看答案,看自己能做对多少。
自学也不是什么时候自己都能搞懂的,遇到自己搞不懂的问题,我就去问北航的老师。那时,北京航空学院在北影特技车间帮助我们搞灯光自动化,有一批老师经常在那里。
我们车间主任辛师傅是1947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也支持我学习考大学,只要是去学习、听课,主任总是放我走。
外部条件很宽松,可是没有多久,我自己这边却出了问题。经常睡不着觉,头晕耳鸣,是神经衰弱了吧。于是,我就到厂里拿了一个三联单去积水潭医院看病去了。其实这也不算病,主要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了。针对我的情况,针灸科的陆续华大夫说:我一边给你扎针,一边再给你开一些药吃。就这样我是一边扎针吃药,一边坚持自学补课,直到高考。
就在我们复习功课进入到最紧张的时候,1978年夏天世界杯在阿根廷开赛了。室外是一片欢腾,电视转播的声音总是传进宿舍诱惑着我们。一同复习的伙伴说:放松一下,去看一场球赛吧,看看肯佩斯的风采。这时,我就想,不能去,我要温功课呢,等我考上大学,去阿根廷都有可能。
等到1978年7月20日高考了,我不像1977年那般自信了。早上在北影食堂吃了早饭,骑车就去173中学考点了。临进考场前,还拿出政治要点看两段。
第一天政治考完,我觉着考的还可以,中午在北影休息一下,下午接着考物理。这下可真遇到麻烦了,电磁感应的第七题(20分)不会做,这题好像没见过,总觉着缺一个条件,就是找不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交卷的铃声响了,这道题我还是没有做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考场,当时真是沮丧透了!
晚上回到家,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过去的事情就放下不想了,想也没用,还是准备明天上午的数学,做最好的努力吧。
7月21日上午是考数学,印象深的是遇上了等差数列的一道题,我以前见过,于是很从容地做下来,整个卷子也很从容地就做完了。自己的信心又拾回来了。
下午是化学,这回也还行吧。
第三天是语文和外语。外语不计如总成绩。我算算,除了物理之外,其余四科都做出来了。能做对多少,不知道。
我觉着自己给自己找了一条艰辛的路,在北影待着不是挺好的嘛,还折腾什么?去谈谈恋爱,去看看世界杯转播,去看看电影,不上大学也是一种生活。
我觉得人生走什么路,很大程度上是性格使然。
对别人不是事儿的事儿,到我这里就又是事儿了。
高考还要检查身体,我心理素质不好,一遇大事心就“砰砰”地跳。就像高考卷子没发下来时,心就紧张的跳个不停,卷子发下来了,心也就平静了。可是体检不行啊,心脏这么“怦怦”一跳,事情就麻烦了,血压肯定上去了!
我们是在海淀师范学校体检,就在人大附中北边的胡同里。我去了就有点儿紧张,你想,费了半天劲,要是体检不合格刷下来不就完蛋了,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心越跳。果不其然,那个女医生量完血压就让我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来重新测。我知道事情坏了,肯定血压上去了。于是我赶紧跑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咕噜咕噜”喝了一肚子凉水,据说喝凉水能降血压,所以我就拼命喝,能管多少用呢?不知道,“降压灵”我今天已经吃了两片了。
重新量血压,心脏又“砰砰”地跳起来。我知道这事坏了,虽然年轻的女医生带着口罩,我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出了问题。她轻声地问我:“你报哪个大学了?”我说:“大连海运学院。”“噢”,她应了一声,拿过一个油印的本子翻了起来,然后她的手指停住了,我猜想那是大连海运学院的体检要求。
女医生拿笔填写了测量血压,然后对我说:“没事,挺好的。”
当时,我感动的不得了,虽然她带着口罩,我觉得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的女医生!
再后来,有高人指点,说我吃错药了。就我这情况,体检不应该吃降压药,吃点儿镇静药就行了。
录取通知书没有下来之前,我不敢妄猜结果。我没有老师可以核对一下考试答案;我周围有考试的伙伴,又都是考文科的,像我这种生活经历考理工科的,还真是少有。
我知道今天是发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早上上班有活,我就把车床开起来。
车间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办事员和辛师傅都不在,电话没人接,铃声就响着,很固执地一直在响。我关了车床,跑进办公室拿起电话,电话里说:“是修配车间吧,叫陈大强到人事科来一趟。”
我一听是心花怒放。
在人事科,我看到了我的高考成绩单,那一年,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350分,我考了360分。成绩最好的是化学,考了94分,成绩最差的物理考了46分,数学处在中间,考了76分。
1977年和1978年两年的高校准考证我一直保留着,后来在“改革开放20年”征集文物时,寄给了国家博物馆,刊登在《人民画报》1999年第二期上。
我的大学——大连海运学院
1978年,我考入大连海运学院轮机系,分在轮机管理专业787班。
那年,我25岁,在班里算最大的。同宿舍的李新和朱荣刚刚高中毕业,只有16岁。在轮机78级,我还不算最大的。同年级,还有老高中学历的,将近30岁了。
那时,文化大革命结束不久,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条件都不是太好,但是,我们并不在意。能上大学,已经实属不易了,大家都是一门心思好好读书。
在海运学院,英语是一门主课。教我们英语的杨美楣老师出差了,从开学一直由别的老师代课。几个星期下来,英语测验,我们班的成绩在系里是最后一名,真是脸上无光。我们学的《基础英语》是杨老师主编的,所以,我们盼着杨老师赶紧回来。
和杨美楣老师的合影
杨老师回来了,早上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
一大早,我们326宿舍的同学就来到教室,端盆打水、扫地、擦黑板,把教室打扫一个干净。
上课了,杨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划,怎么,一点粉笔的痕迹也没有。再划一下,还是没有。这就怪了,学校还有写不上字的黑板?这黑板昨天还是好好的呢。杨老师仔细看看黑板,笑了,说:“你们早上擦黑板了?”我们说是。“来两个同学吧,跟我来一趟。”说着杨老师走出教室。
不一会儿,两个同学抬着一块黑板进来,架在讲台前面。杨老师说:“黑板写不上字,因为上面结冰了。”
我们这才想起,早上我们是用湿毛巾擦的玻璃黑板。教室里暖气不热,窗户还有破玻璃,我们都是穿着棉大衣在上课。我们就是没有想到,教室的温度已经低于零度了。
即使是这样的学习环境,也没有影响我们的学习热情。英文,我们学的是-I study for the revolution (我为革命而学习)。我们却戏说-I study for the teacher(我为老师而学习)。你想,杨老师那会儿就是副教授了,副教授从头教我们ABC,我们能不好好学吗?
第一学期结束,全校78级英语考试,我们轮机787班,成绩第一。
69届的初中生考大学,一般都是报文科。像我这样报工科的,极少。
刚进大学时,学习压力很大。一次数学测验,十道题,我只答对了四道。老师给我这个学习委员留了面子,打了4-。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多样的习题,怎么办?想想,每天第一节课后的十分钟就多了一件事,跑学校图书馆,借樊映川的《高等数学习题集》。那时候,这书在北京都不好买,学校图书馆也只有三本,去晚了就没了,要拼命跑去。借了书再赶快跑回来,别耽误了第二节课。图书馆规定《高等数学习题集》要当天借,当天还。我只好第二天再借再还,依次循环,冲刺不已。到第一学期结束时,我已经完全适应数学课及其它课的进度了。
课间十分钟不用冲刺了,回头再看看同学们在课间十分钟都在做什么?答案是:在睡觉。
课间十分钟
那时候,我们总感到觉不够睡的。一大早,就迷迷瞪瞪被叫起来出操,然后就是吃早饭,然后就是上课。这都成规律了,尤其是几个班在一起上大课的时候,老师一开讲,我们就犯困。好容易坚持到下课前五分钟,不管不顾地趴在桌上就睡,课间十分钟都利用了,再饶上第二节课的开头五分钟,这样,居然挤出了二十分钟睡觉时间。那时候,是怎么睡也睡不够,好象瞌睡虫钻到脑子里了,一到课间休息,只见教室是睡倒一大片。
老师自然有他们的办法。教主机的老师见到同学困了,立马黑板一擦,哗哗几笔画出四大家族的关系图,开讲《红楼梦》。待同学们一个个听得精神了,黑板又一擦,说:“咱们接着再讲主机。”
我们从北京考到大连海运学院就是奔着上船来的。当时年轻,只恨自己的生活半径太小。天天就是从家里到厂里,从厂里到家里,真没劲。我们幻想着哪一天,地球的半径就是自己的生活半径,那多酷!在文化大革命的封闭年代,年轻人也幻想着能够出国去看看。怎么能行呢?当海员!
我们轮机管理专业就是培养上船当海员的。后来,学校准备将轮机管理的786、787两个班,改成留在陆地进行研究制造的轮机工程专业。于是,想上船的同学便强烈要求留在轮机管理专业,我就是其中的一个。结果,我从轮机787班转到了轮机784班。
学校有一条实习船“育红”轮。到了二年级就开始安排我们上船,叫感性实习。我们实习的路线是从大连到上海。别看我哭着喊着要上船,真正一上船就虾米了,晕船晕的,根本不想动弹。
在育红轮实习
那天,育红轮在上海的长滩锚地抛锚等候进港,长江口风大浪大,船在浪里左摇右摆的,我早晕了,躺在船尾舵机房上面的宿舍里起不来。
突然有人喊“走锚了!走锚了!”我从舷窗望出去,只见一条黑色的大船向我们冲了过来,黑色的船头比我们的船舷整整高出一大截,那个吓人!我翻身下床,飞快地跑上甲板。
船要躲避碰撞,远不及汽车那么灵活。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船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重重地撞在我们育红轮的左舷上,然后它的船头开始向我们船尾方向横扫过来。我们船身一震,船舷甲板在对方船头的挤压下,像开了的盖的罐头盒一样卷曲起来。
一个同学从舷窗探出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急得老师大喊:“把头缩回去!把头缩回去!”
黑色的船头继续向我们船尾方向扫过来,巨大的船艏扫到了我们的救生艇上,救生艇像蛋壳一样,“砰”地破碎了,碎片满天飞,散落到甲板上。
终于,那个黑色的船头滑出我们的船尾,远去了。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我们兴奋不已,谁能碰上这样的实习经历呢。突然,一个同学问我:“你怎么不晕船了?”这一问不要紧,我又不行了,又晕起来了,跌跌撞撞赶紧回舱。
轮船进了黄浦江,我就什么事都没了,育红轮开得那叫一个稳。岸上的人对我们指指点点,那是在说我们被撞的船。
操艇课
我们的课程是按基础课、专业基础课、专业课的模式进行的。对学生来说,最受欢迎的总是体育课。我们最早接受的是棒球比赛知识,体育老师说,以后你们到了国外,人家请你们看棒球,你们不懂可不行,让人笑话。当然,我们还有游泳课,要求每个同学都会游泳。你想,船员哪能不会游泳呀。不过,这也是到了学校才知道,会不会差距不大,海那么大,掉到哪儿你也游不到岸边,穿件救生衣耐心等待救援吧。当然,体育课要求会游泳。那一时半会儿学不会的怎么办?自然也有通融的办法,就是你要负重行军10公里。我们宿舍的马宏伟是从内蒙昭盟来的,就是不会游泳。为了过游泳这一关,被班上的体育委员带到操场上,大中午的,背着自己的铺盖卷,活生生的围着400米跑道走了25圈。
轮机系最主要的专业是轮机管理专业。78级这个专业一共有六个班,清一色的男生。船电专业还有七名女生呢,我们可好,一个也没有。这样也好,我们是注意力集中,一是学习,二是体育。全校的田径运动会,唯一和我们轮78有一拼的,只有航海系的驾77。船舶驾驶那个专业,嗨!和我们一样,也全是男生!
对外的体育比赛,我们海院在大连的真正对手只有一个,就是大工。大连工学院是人才济济,不论什么比赛,团体第一总是大工,第二是海院,第三是辽财(辽宁财经学院)。我们有点不服气,心想抽个冷子,夺它个第一。
1980年参加大连高校运动会10000米比赛
机会终于来临了。1980年,大连举行越野长跑团体赛。规模很大,大连所有的大学和中专都派队参加。海院自然也不例外,挑选了12名精兵强将组队。领跑的同学是船电78的,人高马大,我们暗自称他为“骡子”。他的两条长腿一尥开,谁也甭想追上。当时,我们的竞技状态都很好,憋着股劲要夺第一。
比赛的时间安排在傍晚,起点在海港。枪声一响,海院代表队第一个冲了出去,一直跑在前面。街边的市民为我们鼓掌加油,大家越跑越快,竟然把第二名甩下一大截。我们心想,这回第一名拿定了!
果不其然,“骡子”带着我们第一个冲进大连体育场,灯光齐亮,欢声震天。我们终于击败大工得第一了,大家兴高采烈。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有点怪,怎么后来跑进场的代表队,岁数显得比我们小呢?“骡子”一声怪叫:“错了”。又带着我们往外跑。原来,这次长跑比赛的终点分为两个,一个是中专技校的终点,设在大连人民体育场,而我们高校的比赛终点是在市政府前的人民广场!
在人民广场等我们的郑老师是焦急万分。眼看着高校各代表队陆陆续续都跑到了,怎么唯独少了我们海院的代表队呢。郑老师这个急呀,人都上哪了呢?怎么一个都不见呢?压根他就没想到,我们正在体育场庆祝胜利呢。
等我们再跑到人民广场,黄瓜菜都凉了。问清了缘由,郑老师忍不住埋怨“骡子”:“你也是大连人,怎么会带错路呢?”
结果,第一没得着,得了个倒数第一。
大学三年一晃,转眼到了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们被分配到 “大庆49”号油轮实习,那是一条一万五千吨的油轮。这回可不象感性实习那么轻松,要实打实的跟班了。船上的工作时间与陆地不同,它是按0—4,4—8,8—12这样的时间安排工作,工作4小时,休息8小时,再工作4小时,再休息8小时。比如,轮机管理专业你跟二管轮的班,(船舶驾驶相应是二副的班),每天半夜0点到4点上班,然后是中午0点(12点)到下午4点上班。这就是0—4的班。说都快说晕了,上船真要有个适应过程。要不然,每天半夜0点从床上揪你去上班,你说晕不晕。
这次毕业实习,我倒不太晕船了,大概是适应了。上午不上班时,我就一个人跑到二层甲板,看船航行。油轮的船舷很低,船在行驶过程中,海浪会从甲板上滚过。夜里站在甲板上,四周漆黑一片,只见满天的繁星。到了这会儿,我才体会到一点儿海员的生活,可不是像想象中说的,生活半径要成为地球半径那么豪迈和浪漫。
在“大庆49”号油轮上实习,前排左二是“二轨”
“大庆49”是跑沿海的油轮,从青岛拉油到南京。那次,轮机长正好休假,轮机部所有的事都由大管轮负责。习惯上,大家称轮机长为“老轨”,以此类推,大管轮叫“二轨”,二管轮叫“三轨”,三管轮叫“四轨”,相对应甲板部的大副、二副和三副。
二轨人很幽默,对我们也很负责,既教我们干活,还负责检查我们的作业。船在南京停泊时,甚至带我们钻进了主机的曲轴箱,里面那个暴热就别提了。
学校留的实习作业,做完要交二轨检查。记得作业里有道题是这么说的,船舷破了多大多大一个洞,问应该怎么办?
我就答:船舷外面用堵漏毯包住,船舱里面打支撑,同时,打开从主海水泵到卫生泵的所有水泵,往外排水。我对徐新建说,我的答案,肯定是标准答案,没错儿,看二轨怎么说。
二轨接过我的作业,看了看,往桌上一丢,看着我们,说了句:
“这么大的洞,堵什么堵?赶快弃船逃命吧!”
这就是标准答案!
真是出乎意料,我们一下都楞住了,看着二轨一本正经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大家才缓过劲来,爆出一阵大笑。
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临离校了,传来一个消息:说从下学期开始,学校实行半军事化管理,统一发校服了。想想挺精神的校服没有我们的份儿,还真是有点儿遗憾,怎么办呢?有人马上提议:蹲一班,蹲到79级就有校服了。大家想了想,说,那还是算了吧。
2011年北京六中(1969年)二连二排同学相聚
作者:陈大强(69届北京知青)
来源:知青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