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一位真正的书人——季羡林先生

作者 | 陳萬清與貧瘦書屋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App动态

据说，季先生当年的藏书，在同时代的北大学人中首屈一指。我去过季先生家，在未名湖的北边，一个楼门一层东西两户都是他家，东边的是书房。为期两年的“中外比较文化研究班”就要结业了，我萌生给全国近两万学员编一本名录，得到院领导的支持。我想到请几位导师题辞，想放到书裡，用来激励学员，其中就邀请了季先生。先生写好了，打电话要我去取。藉此，有幸参观到季先生的书房，房间都排满书架，书架上放满书。先生为学员写的题词是“志在千里 愿与同志们共勉之 ”。以后，在编辑《学员名录》的时候，我把季先生的题词放在了首页。

那天，令我激动的是，先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他的散文集要送给我，我请先生在书上题词，先生边笑著说“书裡都是词”，边只签上名字。而更让我感动的是，先生签完名，翻开比较靠前的一页，把一个印错的字勾出来，再把正确的字写在旁边。像先生这样的了不起的学者，却对几十万字中的“一字之错”都不放过，为学、做人如此认真谦逊，令人敬佩。我一直都记住心中。

季先生的散文，以抒情见长，记人记事都很感人。离开中国文化书院，先去了北京国际艺苑，后来又回到了燕化公司。一天，在报上读到季先生写的一篇回忆先师吴雨僧的文章，极其感人。文章前部字裡行间极尽师生情谊，后部写像吴先生这样难得的贯通中西的学问大家却不被重用，反受尽侮辱、直至被迫害致死而发出哀歎。季先生的这篇文章，是为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回忆吴宓先生》一书所作的序。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学界开始热衷对陈寅恪、吴宓现象的研究，这本《回忆吴宓先生》算是较早的一本，书中收集了30多位学者所写的回忆纪念吴雨僧先生的文章。这本书当时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于是我就给季先生写了一封信，述说很想读到这本书。不久，季先生就把书寄到燕化来了，并在书上题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