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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访谈录》:导演费里尼带我们做的第一场梦

2021-01-06 21: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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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虚构了一切:童年、人物、乡愁、梦想、回忆,而为的是叙述它们。关于奇闻轶事,自传性质的东西,在我的电影里没有。我只知道我有说故事的欲望。坦白说,我觉得说故事是唯一值得玩的游戏。」 ──费里尼《虚构的笔记本》页207

1987 年,罗马电影城(Cinecittà)庆祝五十周年,费里尼进入晚期无剧本的创作阶段,拍出他倒数第二部长片《访谈录》。然而大概是六〇年代两部影史巨作《甜蜜的生活》(1960)与《八部半》(1962)的光芒太过耀眼,本片即使当年荣获坎城影展四十周年纪念大奖,并被《电影笔记》杂志选为年度十大影片,至今仍是费里尼整个导演生涯中,较被低估的晚期杰作。

《访谈录》表面上的剧情为:准备开拍新片的费里尼,面对来自日本的记者采访,开始娓娓道出1940 年代、他作为记者初次来罗马电影城采访女明星的记忆。本片延续费里尼在《导演笔记》(1969)的伪纪录片尝试,以更成熟完整的后设形式,揭露他作品的虚构本质,以电影的魔法让观众见证时间与记忆。费里尼也持续抵抗当时电视兴起的时代洪流,用如梦的电影语言,写下影像创作的精神意义。

虚构回忆的游戏,一部关于拍电影的电影

《访谈录》开头是场夜戏,一辆车驶入拍摄现场,工作人员架起灯光准备拍摄。在催眠入梦般的迷雾包围下,日本记者一行人手持摄影机,从角落鬼祟地冒出。费里尼安排「日本」记者来访,或许启发自当年《阿玛珂德》(1973)红遍全球的热烈回响。他曾惊讶表示该片描述意大利北部滨海小镇的童年往事,竟也会迷倒文化迥异的日本观众。

这部电影的原片名《Intervista 》直译为「对谈、访谈」,除了直接点出片中「戏」与「戏中戏」两个访谈:「日本记者采访导演」、「年轻记者采访女星」,费里尼也在与自己过往的影像创作对话。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然是另一部关于拍电影的后设作品《八部半》,马斯楚安尼在该片饰演导演,这回费里尼则亲自「扮演」导演。

在本片费里尼旁白的回忆段落,我们跟随「扮演」年轻记者的青年演员Sergio Rubini 搭接驳车前往电影城。车队出发的瞬间,响起的欢腾音乐〈Lo sceicco bianco〉出自《白酋长》(1952),标志着一趟旅程的起点。该片为费里尼首次独立执导的作品,亦是他跟意大利作曲家Nino Rota 首度搭档,两人将一路合作到费里尼的遗作《月亮的声音》(1990)。

这趟驶向电影城的车程,窗外风景或许不该出现:葡萄园的农人、尼加拉瀑布、约翰.福特西部片风格的印地安人、海滩上的大象,但这是费里尼「更真实、更具想象力」的回忆版本。在后头的访谈,年轻记者忍不住要问女明星:「当演员,你有下戏的时候吗?」女星回答:「我无时无刻不在扮演。」这像在说:电影每分每秒都在虚构。费里尼在本片不断透过虚构的情节,重述他私人的电影史;历史也随银幕上目不暇给的影像,活生生地在观众眼前展开。

见证影像的魔法:时光倒流,重温旧梦

步入罗马电影城,观众跟着年轻记者一路大开眼界。我们看到神似「意大利电影之父」布雷塞提(Alessandro Blasetti)的导演在户外拍浪漫爱情剧、工人油漆片厂内的巨型布景、女星的梦幻粉色休息拖车、盛行一时的历史古装片棚拍现场、络绎不绝来毛遂自荐试镜的百姓。但以上都不比《访谈录》全片最动人的情感核心:马斯楚安尼与安妮塔·艾克伯格,两位昔日男神女神在银幕上的世纪重逢。

马斯楚安尼化身「魔术师曼德拉克」,在浮夸的烟雾与气球阵中登场,接着电影画面确保让观众看见一台正在拍摄的摄影机。男神现身当然并非巧合,是又一个费里尼的电影戏法,却仍然为我们带来惊喜。当一行人驱车抵达安妮塔·艾克伯格的住处,她见到魔术师的第一句话是:「又来个骗子!」但她藏不住的笑意,让戏内的演员与戏外的观众,都染上他们老友重逢的喜悦之情。即便意识到电影的虚构本质,我们也是看着看着就入戏,戏假但情真。

进到屋内,众人把酒叙旧,魔术师曼德拉克随手变出一片布幕。我们看着布幕后,巨星共舞的美妙身影;布幕上,投影出《甜蜜的生活》著名的「特拉维喷泉」一幕,费里尼巧妙将声轨抽换成Nino Rota 的经典配乐,让时光倒流。观众眼前,永恒的罗马城,永恒的影像,早已深深刻在你我心底。电光石火间,从黑夜到黎明,将过往带到现在,为我们创造新的记忆。

我永远会记得,那一夜在西门町新光影城影厅内,全场影迷屏气凝神地,盯着银幕上的传奇明星。年华老去的女神男神,静静凝视当年彼此的美丽身影;观众则见证他们凝视,目赌光阴的流逝,同时在閴静的电影院一起变老。你可以说:「我们的青春,在戏院」。进戏院看电影这件事,其实也是,演员与观众合写的集体回忆录。

作家卡尔维诺曾在《虚构的笔记本》前言,用〈观众回忆录〉为标题来描述自己迷影的青春及费里尼的电影:

「在我们人生那短暂的时光中,一切静止,忧心忡忡地存在;第一批性爱和死亡预感的画面,进到我们每一个梦里来;世界末日与我们同时开始,而没有结束的意思;让我们以为,只是纯观众的电影,是我们一生的历史。」

迎向电影消逝的年代?

比起上部片《舞国》(1986)前半段以老人家的口气肤浅地对电视文化冷嘲热讽,《访谈录》最后二十分钟试图处理的是,一名电影导演的殷切忧虑。当电视节目风靡意大利社会,人们选择待在家看电视,不再进戏院看电影,该怎么办?在2020 年的现下,我们对这样的担忧并不陌生,虽然戏院经验的敌人已与当年不同。艺术电影如今要跟其他更大更吸睛的商业制作、各式线上影音串流平台、手机萤幕与无尽的新闻资讯,共同竞争人们的注意力。大环境对属于电影院的艺术电影日渐严峻,集体的回忆录该如何续写下去?

三十多年前,费里尼并不轻易举白旗投降。片中剧组成员在墓园拍外景戏遇上大雨,迅速合力搭起遮雨棚,彼此依偎取暖,形成一个家的意象。破晓之时,面对印地安人手举电视天线的猛烈攻势,他们大喊:「我们绝不认输!」并顽强抵抗。这个段落的肃杀感,很快地在众人「下戏」收工互道圣诞快乐的节庆氛围中暂时消解。然而镜头却接着转向,那崩毁的遮雨棚,上头插着一支巨大的电视天线,仿佛墓碑上的十字架。此时,我们听见费里尼电影中,营造萧索气氛的招牌呼呼「风声」。电视终究埋葬了电影吗?

但电影的故事并不到此为止。《访谈录》尾段,旁白提及制片人对结局「一缕阳光」的盼望,不仅是老导演对电影艺术不会就此消亡的乐观主义,「一缕阳光」更是费里尼的创作信念,他的电影诗学即是:光与影。灯光能制造奇迹,将梦境变成可信的影像。

在电影最末,一系列镜头拍向罗马电影城的五号摄影棚(他死后重新命名为费里尼的片厂),光线从室外透入,数排室内大灯缓缓亮起,那是费里尼造梦的初始场景,虚构游戏的起点。有灯就有人,有人就有电影。电影画面最终停格在打板人员喊出:「第一场第一镜。」故事于此再度全面启动,这是费里尼带我们做的第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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