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史:关羽不是一个特别出色的将军 但为何会如此受人崇拜?
百家原创作者:中海说史
中国文化,虽然百家林立,但对历史——社会能起到决定性影响的,两千多年来,可以说没有人能超过孔老夫子。孔子,作为中国显文化的偶像,世世代代受到中华民族的顶礼膜拜。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却有一位既非百家之列的思想家,也根本不是文化人,而是纯粹的军人,但他对中国社会生态的影响却丝毫不逊于儒家的教条。在中国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地位,非但能与孔老夫子平起平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孔老夫子都相形见绌,不得不后退五十步。他,就是三国的关公——关羽(云长)。
我们先来看一组数据,它很可以证实上面的说法确实并不夸张。明代徐渭(文长)曾记述:“蜀汉前将军关侯之神,与吾孔子之道并行于天下。然祠孔子者仅止于郡县而已,而侯(关羽)则居九州之广,上自都城,下至墟落,虽烟火数家,亦靡不醵金构祠…以比于事孔者,殆若过之。”
可见关庙——后人尊之为武庙(武圣之庙),在规格上可与孔庙——后人尊之为文庙并列,而在数量和波及面上,实较后者有过之而无不及。单以北京旧城一地来说,明末时期就有五十一处,到了清代更增加到一百以上。中国社会各行各业,连招财进宝的商铺都无不供奉关公的神像、挑粪的“肥行”也都崇拜关公,秘密结社的团体也奉关公为盟主,在他的神像前歃血为盟。这真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天大的谜案,连黄仁宇这样的历史学家都对之感到“令人费解”。
因为历史上真实的关羽在三国实在算不上是一个特别出色的将军。论神武,虽号称敌万人,但在三国名将林立中,他不能称为数一数二。温酒斩华雄,那只是小说家之言,是罗贯中为了美化关羽的神勇从别处移植过来的,事实上华雄是被孙权的老子孙坚打死的。在关羽的战斗生涯中,最能凸显其神勇,并使其名扬天下的是,在解白马之围中打死河北名将,袁绍帐下第一名上将颜良。但这一场战斗,关羽赢得多半有点侥幸。
原来颜良生性骄横,目中无人,当他在阵前望着对方前来应战的一支部队,所扬起的军旗中大书一个“关”字,他却从未听说过曹营有什么关姓的大将,来者原来是个无名之辈,何需严阵以待!当他还在走神的当儿,殊不知关羽的赤兔神骑风驰电掣般一瞬间已经冲到了面前,还没等颜良回过神来,已被关羽打下马来,割去了首级。这场战斗,关羽虽然赢得漂亮,但只能说是奇袭得胜,而非实力较量的结果,所以在神武上是无法给予满分的。
当然,将军是不能单以神武来论其优次的。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关羽作为一个大军区司令的表现。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地当全国战略要冲。其重要性,对刘备的事业来说,起码占有一半以上的分量。诸葛亮的鼎足三分,后图一统的建国方略,就是以荆州作为最重要的一大基石。刘备任命关羽为荆州的“董督”。所谓“董督”就是统领、主管,也即是对荆州事务拥有全权。可见刘备对关羽的信任和倚重。关羽所负的责任,可说关系着蜀汉政权的整体命运。身居如此高位要职的关羽,按理,处事应有全局观念,任何问题都必须从国策层面考虑其影响和后果,那才不至于辜负此一重大的职责。可是关羽又是如何表现的呢?
蜀汉国策的主轴始终是“东和孙权,北拒曹魏”。这不仅是因为从现实出发,考虑到在三国中本身的实力最弱,绝对不能同时有两个敌人。若形成两线作战局面,那对蜀汉将是重大的灾难;更重要的还在于政治上的考量。因曹操是国贼,高举复汉大旗,针对国贼,这可将自己确立在正义的立场上,在政治上拥有绝对优势的制高点,可使天下无不闻风相从。但若同时与东吴为敌,甚至引发战争的话,那将会形成一种混战的局面,这就会模糊自己的政治面目,使天下误认为蜀汉也与其他争权夺利好战成性的军阀同属一丘之貉。若此,则将完全丧失掉号召力,根本无法实现崇高的统一大业。
但关羽作为蜀汉前沿驻荆州方面的最高长官,在政治和外交上显得相当无知,他根本不领会与东吴睦邻交好的重要性。人们并不要求他主动努力,想方设法来改善两国的关系,但至少希望他别节外生枝,招惹是非,引发出不利于大局的祸端来。可是关云长本性难移,仍一贯地任性使气,毫不节制地随便得罪人,甚至连东吴的首脑孙权都毫不在意。
公元215年,东吴与蜀汉签订以湘水为界,分而治荆州的协定后,双方暂时维持了一个稳定的局面。孙权为了进一步改善两国关系,主动遣使向关羽说亲。他要为自己的儿子娶关羽的女儿为妻子,用政治婚姻来加固双方的同盟。但万万料不到的是,关羽竟然缺乏最起码的礼貌,不仅生硬地加以拒绝,还将来使痛骂了一顿,放言:“虎女岂肯下嫁犬子!”这简直在恶意侮辱孙权了。孙权可不是一个窝囊人物,身为一国之主,当然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东吴与荆州之间,就此伏下杀机,随时都会引爆。
当然,东吴终于公然向荆州发起攻击,并不全部是由于关羽拒婚并侮辱了孙权所引起,但不能不认为这确是一个有力的祸根。其更复杂和深刻的政治一军事因素在于,关羽所发动的襄樊之战,初起时几乎所向披靡,不仅包围了襄阳,且将曹魏名将镇南将军曹仁团团围困在樊城。曹操急遣于禁领七军前往增援。由于天公作对,适遇少有的暴雨,连下十几天不止,引起汉水暴涨,决堤泛滥,将驻扎在城外的七军全数淹没。
关羽率大队水军合围,于禁只得投降,七军尽被俘虏。樊城也危在旦夕。一时关羽声势大振,威震华夏,连曹操都因之而动摇,产生过迁都的念头。这一形势令东吴感到十分不安,因关羽所居的荆州,地处长江中游,而东吴要地却在长江下游。一旦关公势力坐大,凭他那股无视东吴政权的骄狂心态,随时都可能乘势顺流而下,如。这倒并不是果水陆并进突击东吴的话,那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无端地猜忌关羽,实在是那位侯爷对东吴的一连串作为,让孙权感到很寒心。关羽水淹于禁七军,一下子俘虏了几万魏军兵士,胜利固然辉煌,可是负担也就立即加重。突然增加了大量活口,军粮也就成了燃眉之急的大问题。关羽也就顾不了许多,断然下令部队开入东吴辖区筹粮,事先也不同友邦打个招呼,履行一下必不可少的外交程序。这在东吴看来,关羽狂妄得目中已不存在什么东吴的主权了,那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由此,孙权终于下定决心,非得乘早拔掉这颗可恶的钉子!此刻正是对付关羽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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