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的代价散文

戏言的代价散文

一个外国名人说过：“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但是关键处只有几步。”我的一生之所以穷困潦倒，也许正是因为关键的一步没有踩在“点子”上，而且完全是因为一句“戏言”。

我上学比较早，十一岁时已经进入五年级。也就是在那一年，刚刚读完五年级第一学期，父亲就去世了，母亲领着我们姐妹弟兄五个艰难度日，无力继续供我读书，只得辍学回家带领两个年幼的妹妹。而在半年前，十三岁的哥哥就已经成了生产队的“半劳力”。

在家“混”了一年之后，刚刚参加工作的“未来的姐夫”担心我“退化”成文盲，把我“转学”到大街乡（当时叫大街公社）中心完小，勉强完成了高小学业。

“未来的姐夫”当时只有三十几元工资，供他弟妹两个读初中就已经十分“吃力”，而我纯粹是多余的累赘（因为不属于他的职责，所以就非常的难能可贵，以致五十年后的今天，我仍然感激不尽）。高小毕业前几天，姐夫跟我说：“我也没有能力继续供你读书了，你家里也非常困难，还是回去帮助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吧。”

我家里的困难，我是非常的清楚。姐夫的情况，我也是一目了然。我虽然年幼，还是懂得不能再拖累姐夫了。当时正值所谓的“三年困难时期”，广大农村一片萧条，小小年纪的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悲观厌世，前途一片渺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时我已经读完了包括《青春之歌》在内的几本长篇小说，看过的“连环画”更是不计其数，人情世故已经了然于胸，也算是“早熟”吧。因而也就把“失学”看得十分的淡然。这种“早熟”的程度，即使在今天的我仍然自己感到非常吃惊，可见几十年来其实我并没有“进步”多少。

打定了回家的准备，反而感到有些莫名的轻松。其实每个青少年并不都认为读书是“纯粹”快乐的事情，能够就此“解脱”或许是一件幸事。

当时的“大街公社”还没有通车，人们往来县城只能靠步行，我也只能等着姐夫到县城出差，顺便送我回去。于是在此期间就无拘无束的玩着。

无拘无束的快乐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为初中考试复习的时间。班主任并不知道我已经决意不再升学，派了我的同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来通知我去复习功课准备中考。我因为深知自己继续读书已经无望，就玩世不恭对我的同桌说：“你告诉X老师，我根本不用复习，到时候也能考个高分。”

在那个世风淳朴的`年代，这种态度是十分狂妄的。当时我只是认为，我不再是班主任的学生了，他怎么生气也无奈我何（我尊敬的班主任已经不幸在两年前去世了，此事死无对证）。不料世事无常，充满变数。可能班主任在事前做过我姐夫的工作，就在我口出狂言的第二天，姐夫对我说：“你还是去复习吧，说不定能考上。”我虽然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也认为不读书无拘无束、轻松愉快，但是“早熟”的我仍然深深的懂得知识是能够“改变命运”的。于是我怀着复杂的心情（预感到我的狂言已经“发酵”了），背起书包百感交集的朝学校走去。

我刚刚在我原先的座位坐下，班主任就好像早已等候着我似的，突然就站在了我的面前，紧绷着脸说：“罗意，你有什么了不起，竟然敢说不复习也能考个高分？！”

这一个“镜头”早在我意料之中，我也知道老师并不是要撵我走，因为我是他的“得意门生”（也许我的估计有错）。我们全班三十几个学生，有四人“出人头地”，其中语文我最好，作文尤甚，历史中上，数学最差，写字最丑。其他三位各门功课齐头并进，一直保持中上水平。我们四人算是同学中的“出类拔萃”者。我虽然语文稍强，其实只能算“偏科”。也算是歪打正着，班主任是个文学爱好者，擅长古文，因而特别欣赏我的作文，尤其是因为我的作文中夹杂些半文半白的“卖弄”。而我也在他的影响下痴迷上了文学，至今脉管中依然流淌着他淳淳教导的心血。他对我并无“敌意”，他只是误以为我的狂言是心里话，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以后学得谦虚点，对我的人生将大有好处。实在是用心良苦。无奈我年轻气盛，加之我的心境已经是去留两可，对读书已经不再留恋，不愿意领情他的苦口良药，于是在他去辅导别人的瞬间，拿起书包转身决然而去。

这一“转身”，也就注定了与可能美好的人生“背道而驰”！

有时我想，人的命运，其实是自己“走”出来的。

我后来的命运，是一连串的忍饥挨饿、奔波劳碌、穷困潦倒（所幸最近三年来已经有所改善）。然而我却至今不悔。如果我当时“忍辱负重”，考上了，也未必有经济能力读完初中；即使勉强读完了初中，以“右派”父亲的“背景”，也未必有幸能够“工作”。我至今非常感谢我所经历的坎坷和磨难，它让我勤劳、让我俭朴、让我坚韧、让我养成了独立思考的习惯、让我有可供回忆的五味杂陈的经历。

优美的乐曲是由高低不同的音阶组成的，美味的膳食是由酸甜苦辣麻咸诸种味道巧妙搭配而成的，人生的历程也应该适当的“添加”些坎坷和磨难。即使是一条河流，也最好既有碧波万顷、也有激流险滩甚至瀑布，才显得气象万千。人生如果都是坦途、顺境、安逸、无忧无虑，人就会懒惰、平庸、百无聊赖，我称这样的人生叫做“苍白”！